第177章 槌砸下去之前,得先把魂喊回来(1/2)

脚下的虚空阶梯不再是单纯的光,而是由无数细碎的念头凝结而成,每一步踏下,都仿佛能听到金戈铁马的悲鸣和妇孺临终的泣祷。

腥臭的风从深渊下倒灌上来,刮在脸上像是被钝刀子来回拉扯,火辣辣地疼。

这风里混杂着铁锈、血腥和怨毒,浓得化不开,几乎要将人的神智都吹散。

韩九娘的身子猛地一晃,一把扶住我的肩膀,急促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

“顾昭……那口钟……它在吸人。”她的声音发颤,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我心头一紧,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她刚刚踩过的脚印处,一缕极其黯淡的光影正缓缓浮起,如同被水浸湿的信纸上晕开的墨迹。

我认得那光影,那是我们在山下收殓战士遗骸时,从一双磨穿了底的军鞋里燃起过的执念残丝!

那名战士至死都想再回家看一眼,这股念头,此刻正被那口悬于深渊之上的青铜古钟无声无息地吞噬。

我怀里的玉佩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温热的触感让我瞬间回神。

一行残缺的古篆在玉佩表面流淌而过,字迹模糊,却像烙铁一样烫进我的脑海:“民拜即神降,魂散则钟空。”

我懂了。

彻底懂了。

这口钟根本不是什么死物,它是一座由千万英魂、万千遗愿支撑起来的丰碑!

那些铭刻在钟壁上的名字,就是它的根基。

钟声能响,靠的不是我们,而是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未曾消散的期盼和守护。

如果我们不顾一切地强行敲响它,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那最终只会是镜花水月,沦为一声自欺欺人的虚妄绝响,甚至可能导致所有愿力彻底崩盘。

我猛地停下脚步,这个险,我们冒不起。

我反手抽出腰间那截早已断裂的桃木剑,它在无数次战斗中崩口、碎裂,早已失去了作为法器的灵性,却是我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最忠诚的见证。

我将它轻轻插入虚阶的一道裂缝中,剑身与光桥接触的刹那,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

没有犹豫,我并指如刀,在舌尖狠狠一划,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炸开。

我以指蘸血,在那粗糙的桃木剑身上,一笔一划,写下七个滚烫的名字。

第一个,赵铁锤,我的老班长,用身体给我堵过炮眼。

第二个,老李,军需官,为了多给我们背两袋粮食活活累死在半路上。

第三个,炊事班的三娃,才十五岁,为了掩护我们点燃了自己当诱饵。

第四个,林昭,那个在上海巷战里,高喊着“先生快走”替我挡下致命一枪的学生。

第五个,王五,敢死队队长,抱着炸药冲向噬魂炮台时,回头冲我咧嘴一笑,满脸是血。

第六个,爷爷,顾昭南。

写到最后一个名字时,我的手指顿住了,血珠滴落在虚阶上,瞬间被吞噬。

我看向身旁几乎站立不稳的韩九娘,最终,用尽全力写下了她的名字。

这不是什么召魂的邪术,而是我顾家秘传的“归名引”。

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记得他们,他们的魂,就不会真正消散于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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