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活着的祭品最吓人(1/2)

浊心火种在心窍里明灭不定,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五脏六腑被那股阴邪之力搅得翻江倒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赵铁锤把我拖到一块背风的巨石后,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此刻正用一把锋利的刺刀削着木头,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很快,一个简陋的窝棚便搭了起来,勉强能遮挡些许刺骨的夜风。

他撕下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军装内衬,不由分说地缠上我手腕的伤口,力道很大,打的结却很牢靠。

他的耳朵在一次炮击中彻底废了,我们之间的交流只能靠最原始的办法。

我捡起一根烧黑的木炭,在平整的石面上写下三个字:“你不该来。”

他凑过来看了很久,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然后,他从怀里摸出个瘪了的烟盒,翻到背面,用指甲蘸着地上的泥水,一笔一划地写道:“她说你会死,我就得看见你死。”

一瞬间,我全明白了。

他不是来救我的,也不是来给我收尸的。

他是来做个见证,一个活着的见证。

如果我死了,他会把我从失踪人员的名单里划掉,亲手刻上墓碑;如果我活着,他会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告诉那些还在等我的人。

他是我与那个世界的唯一联系,是我的“送终人”,也是我的“报信者”。

就在这时,胸口那枚贴身藏着的玉佩忽然变得滚烫,一道道细微的裂纹从内部亮起,一篇残缺的古篆如同烙印般直接映入我的脑海——《逆禹闸志》。

原来,所谓的“鸣钟”,根本不是什么信号,而是这方天地,每隔一个甲子,进行的一次残酷遴选。

它在寻找一个能够“代龙受劫”的人。

这个人必须血脉至纯,心志不堕,方能在那一声钟鸣中“应声”,成为“执槌者”,获得短暂执掌黄河龙脉的无上权柄。

而东瀛那帮畜生,百年前就已窥得天机。

他们费尽心机,在华夏大地上培育所谓的“伪血裔”,就是妄图在鸣钟之时,以假乱真,窃取这控河之力,彻底断我华夏龙脉!

爷爷……我一直以为他当年是技不如人,战败后才被困于钟下。

现在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败了,他是自愿成为“钟奴”,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封印,强行镇压住那口大钟,阻止了东瀛阴谋家们提前用邪祭唤醒浊气的图谋!

他用自己的命,为我,为这片土地,又争取了整整一个甲子!

滔天的恨意与无尽的悲凉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但我不能倒下,绝不能!

我颤抖着从腰间抽出那截只剩半尺长的桃木残剑,以指为笔,蘸着自己的鲜血,在脚下的土地上飞快地刻画起来。

一个与所有道家典籍都截然相反的阵法——承愿阵!

它不拒外邪,不镇阴秽,它只做一件事,引来这天地间所有不甘的执念。

我将白天从战场上捡回来的那七双磨破了鞋底的军鞋,郑重地摆在七个阵眼之上。

然后,我从赵铁锤怀里掏出那枚被他捂得温热的铜星,从自己手腕上解下韩九娘留下的红布条,甚至撬下了那头老骡子脚掌上裂开的铁掌,一一嵌入阵中。

我不是在疗伤,更不是在修复自己。

我要用这些沾染了忠魂热血的遗物告诉这条奔流了千年的大河,告诉这片养育了我们的土地——守土之人,虽死不退!

我们这一代人,没有一个孬种,没有一个想逃!

子时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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