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赶在钟响前把自己埋了(1/2)

那股阴冷的潮气像是无数只无形的手,抓挠着我的皮肤,试图钻进我的七窍。

空中盘旋的乌鸦发出沙哑的哀鸣,它们的影子在扭曲的光线里被拉得又细又长,仿佛一道道悬在头顶的绞索。

死气锁空,这些扁毛畜生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在绝望中绕着圈子,直到力竭坠落。

三十里,对于全盛时期的我来说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路,但现在,这三十里路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敌人的阵法已经布下,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只等着我一头撞进去。

我体内的道基崩毁过半,那条赖以为生的赤脉细若游丝,别说引动星辉,就连最基础的五行符箓都难以催动。

强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在我几乎要陷入绝望之际,眼角的余光扫到路边一处小小的土丘。

那是一座新坟,坟头的土还是湿润的,带着一股新翻出来的腥气,可最诡异的是,墓碑上光秃秃的,一个字都没有。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一个尘封已久的名词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避劫冢!

爷爷曾经叼着旱烟杆,眯着眼睛告诉我,天下大乱,人命如草芥的时候,有些懂门道的奇人异士会为自己提前修一座空坟。

这不为别的,就为在生死大劫来临之际,能有个瞒天过海的去处。

在天地“点名”的钟声敲响之前,将自己活埋进去,便能暂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躲过那致命的一击。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型。

我猛地回头,看向那头一直默默跟着我的老骡子,以及它背上那口漆黑的榆木棺材。

那是爷爷留给我的,说是他自己百年之后用的,却被我一路从关外背到了这里。

或许,这正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我不再犹豫,快步走到骡子身边,解下绳索,将那沉重的棺材卸了下来。

赵铁锤跟在我身后,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满脸都是困惑和担忧,但他什么也没问。

我用工兵铲撬开那座空坟,泥土簌簌落下,露出一个刚好能容纳一口棺材的土坑。

我没有将棺材正着放进去,而是将其倒扣着,稳稳地嵌入土坑之中。

然后,我抓起铲子,将挖出来的土重新填了回去,一层一层地夯实,直到坟头恢复原状。

唯一的不同是,一根中空的竹管从坟头下延伸出来,藏在旁边的草丛里,像一条苟延残喘的毒蛇。

这不是简单的藏身,这是道家里最凶险的秘术之一——假死葬。

借坟茔的死气遮蔽自身的生机,模仿一个真正的死人,骗过那些正在搜寻活物的邪祟和术法。

但此法的凶险之处在于,施术者必须主动封闭五感,将心跳和呼吸压制到最低,与真正的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一旦心神失守,或是被外力惊扰,假死就会变成真死,永世不得超生。

我撕下身上那件破旧道袍的内衬,咬破指尖,以残存的赤脉精血为引,在棺材的内壁底部,也就是我躺下后正对着我后背的地方,飞快地画下了一道微缩的“蛰龙阵”。

这阵法本是用来陷入深度沉睡,延年益寿的,但此刻,我却要用它来引导地下那紊乱却磅礴的地气,以最野蛮的方式冲刷我残破的经脉,借此修复我那崩毁的道基。

不成功,便成仁。

一切准备就绪,我将赵铁锤叫到身边,从怀里掏出那张画着韩九娘藏身地点的方位图,塞进他手里,又递过去一枚刻着符文的铜铃。

“铁锤,这图你收好。三天,如果三天之后我没有从这坟里出来,你就到三十里外的河口,摇响这枚铜铃三下,它会引来河水倒灌这片坟地。记住,一定要把我冲出来,是死是活,都不能让我闷死在这儿。”

赵铁锤瞪着一双牛眼,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先生……你就这么信这破土堆能救你的命?那帮东洋杂碎的手段,我们是见过的!”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忠诚和焦急的脸,忽然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信土,不信神,我只信人还没死透的时候,不该认命。”

说完,我不再给他追问的机会,一个翻身,从那条预留的缝隙钻进了倒扣的棺材里。

最后,我伸出手,将最后一块盖板合上。

“哐当”一声。

世界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地下七尺,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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