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扛着鼎跑路不算丢人(2/2)
我当机立断,从怀中掏出一方小小的油灯,正是那盏长明灯。
我取了少许灯油,混上随身携带的朱砂,咬破指尖,再次以血为引,开始在青铜鼎的表面绘制一道更为复杂的符箓——匿形云篆。
这道符极为耗费心神气血,画到一半,我已是头晕眼花,脸色惨白。
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时,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过来,小桃竟用发簪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将一缕殷红的鲜血滴入我的朱砂碗中。
“当家的,用我的!”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虽没有法力,但从小在戏班练功,师父说我丹田气足,一口气能唱完一整出折子戏,气血比寻常男子还要沉稳!”
我心中一暖,不再推辞。
有了小桃这股沉稳精纯的气血相助,我精神一振,笔走龙蛇,迅速完成了云篆的最后一笔。
刹那间,整尊青铜鼎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鼎身周围泛起一层稀薄的雾气,随即,它竟在我们的注视下,颜色慢慢变淡,仿佛一点点融入了周围的空气之中,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阿福背着我们仅剩的干粮包,看着这一幕,憨笑着挠了挠头:“嘿,这下可好了,小鬼子就算追过来,也找不到咱们的宝贝。咱们这不就成了‘看不见的救兵’了嘛!”
我没有笑,只是抬头望向遥远的北方。
胸前的玉佩再次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像是在无声地提醒我:刚才的逃亡,不过是序曲。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当晚,我们寻了一座破败的山神庙暂作歇脚。
众人早已疲惫不堪,很快便沉沉睡去。
我盘膝而坐,试图调息恢复方才耗损的元气。
忽然,被我安置在身旁的青铜鼎内,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震动,轻得就像有人在用指甲轻轻敲击着鼎的内壁。
我心中一凛,立刻凝神感应。
刹那间,那段消失的祖师留言,竟再次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艮位已启,坤、巽、兑当循季风而动。若遇‘听鼓人’,可授鲁班第三密语。”
听鼓人?
我猛然睁开双眼,赵铁匠白天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山西那边有种盲眼的老师傅,眼睛看不见,却能靠着一把小锤,通过敲击地面听声传来的回响,精准地辨别地下的矿脉、水源,甚至古墓的方位,当地人敬畏地称他们为“地耳朵”!
听鼓人……地耳朵……难道他们就是历代守护青铜鼎的遗脉?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一震,一夜无眠。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我们派出去探路的阿福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满是惊恐。
“不好了当家的!东边,东边火光冲天!我爬到山头上看得真切,窑神沟外面,全是……全是东洋兵!他们还架起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铁疙瘩,那东西一响,整个地面都跟着哆嗦,跟打雷一样!”
音波掘地机!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日军显然已经锁定了第二尊鼎的大致位置,他们等不及了,竟妄图用这种最野蛮的方式,以高频震荡直接震碎岩层,强取国之重器!
我握紧了师父留下的那把桃木剑,冰冷的剑柄让我纷乱的心绪镇定下来。
我看着众人紧张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以为鼎是死物,是埋在地下的铜疙瘩,能挖,能抢。但他们永远不会懂——鼎,认的是人心,不是枪炮!”
话音未落,我怀中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一道灼热的气息直冲天灵盖。
眼前一花,一幕虚幻的景象清晰地映入我的脑海:一位双眼蒙着黑布的老者,正孑然立于一处悬崖之边,他手中握着一柄小小的铁锤,正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脚下的岩石,口中则用一种古老的方言喃喃自语:“东南风起时,该有人来取鼓了……”
就是他!听鼓人!
我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电,望向西南方向,那里正是去往窑神沟的必经之路。
“出发!”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必须赶在他们毁掉一切之前,找到那位‘听鼓人’!”
队伍立刻行动起来,我们借着晨曦的掩护,在崎岖的山路中急速穿行。
风在耳边呼啸,脚下的土地仿佛也因远方的震动而微微颤抖。
每一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们不知道前方等待着的是什么,只知道每耽误一刻,那沉睡千年的国之重器就离毁灭更近一步。
当翻过最后一道山梁,那片被称作“窑神沟”的区域遥遥在望时,一股浓烈的硝烟与尘土气息便扑面而来,夹杂着机械沉闷的轰鸣与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宛如一头钢铁巨兽正在那片古老的土地上,疯狂地撕扯着大地之母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