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我的命硬,专克鬼画符(2/2)

奇迹发生了!

那些刚刚熄灭的守根灯,一盏接着一盏,重新亮起!

但这一次,不再是那死气沉沉的灰白,而是炽热的、鲜活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赤红色!

原来如此!

日军能锁住他们的命格,能削掉他们的骨气,却无法抹去他们刻在血脉里的记忆!

那碗清水映照的,是他们自己的脸;那张黄纸燃烧的,是祖宗的教诲。

这才是破除一切外邪的根!

这才是“我记得我是谁”的钥匙!

“八嘎!”一声尖利刺耳的怒吼从镇子外传来。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冲向废庙。

那是三具被炼化过的“傀儡道士”,他们身穿浆洗得发白的道袍,手持闪着寒光的符刀,动作整齐划一,口中念念有词,吟诵的竟是倒过来的《孝经》!

邪气冲天!

我不与他们硬拼,魂体本就虚弱,此时更是油尽灯枯。

我反手将传音钟倒置于地,钟口朝下,随即抄起一根充当门栓的桃木剑,以剑柄为槌,对着钟底,敲出了一段急促而有力的节奏!

那是我从小听着矿工们喊的号子,是这片土地上最淳朴、最坚韧的声音!

钟声不再扩散,而是全部灌入地下!

通过地脉的共振,将之前上百户人家泼水映镜时产生的“记忆波纹”放大了百倍,千倍!

那三具傀儡道士猛然顿住脚步,像是被扼住了喉咙,齐齐抱住了脑袋,发出了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

他们脸上的那层人皮面具,像是干裂的泥土,一寸寸地龟裂、剥落。

面具之下,露出的,是三张年轻而痛苦的脸,我认得他们,是邻村失踪的三个青年!

在魂飞魄散前的最后一刻,他们眼中的迷茫与邪气尽数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悲怆。

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地喊出了自己的真名:

“我叫……李狗剩!”

“张……铁山!”

“王……二牛!”

声音落下,三具身体化作飞灰,消散在风中。

大阵已破,我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庙阶上,感觉整个魂体都在逸散,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韩九娘一个箭步冲上来,几根银针迅速封住我周身大穴,才勉强稳住我的魂魄。

她看我面如金纸,气息奄奄,眼眶都红了,我却咧开嘴,笑了。

我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夜空。

原本被“顺民大阵”的阴云遮蔽的星辰,正一颗颗重新显现。

其中,北斗七星的第七颗,那颗名为“摇光”的破军星,此刻亮得惊人,甚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移位,最终指向了东南,豫东的方向!

那星光所指之处,隐约有一座古陵的轮廓!

韩九娘失声道:“那是……华夏龙脉第三节点,‘禹息穴’!”

就在此时,我怀中那枚爷爷留下的冰晶虚符,突然融化,没有一丝寒意,反而化作一道温润纯粹的暖流,缓缓注入我的心脉。

爷爷那熟悉而温和的声音,仿佛跨越生死,在我耳边响起:

“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命……也是你自己定的。”

远方天际,第一缕晨光艰难地刺破黑暗,照进了这座破败的关帝庙。

光线打在斑驳的墙壁上,照亮了两个不知是谁,在何时,用一块黑炭奋力写下的字。

还在。

我们还在这里。

天亮之后,石盘镇的百姓们醒了,他们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恢复了颜色的世界,许多人相拥而泣。

我们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离去。

身体的虚弱远超想象,魂魄的伤势更是难以估量。

在这片沦陷的土地上,我们三人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我们不能再这样赶路了。”韩九娘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忧心忡忡,“目标太大,你的伤也经不起折腾。”

赵铁锤把一支三八大盖的枪管擦得锃亮,闷声说道:“那就抢他一辆车,杀出去!”

我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官道上那些拖家带口、衣衫褴褛的人流。

战争之下,家园破碎,流民如潮。

一个念头,在我心中逐渐清晰。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最安全。

想要穿过日军层层的封锁线,抵达遥远的豫东,最好的伪装,或许就是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目标。

而是,成为这苦难的一部分。

我看着他们,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们,也去当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