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纸灰飘到哪,火就烧到哪(1/2)
昆仑山脉的震动透过脚底的冻土,一下下敲击着我的心脏。
那不是地龙翻身,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沉重的呼吸。
我与韩九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我们必须立刻下山,赶在一切彻底失控之前。
山脚下的村落里,那些浸染了光雨的传单残页已经不再是秘密。
它们像燎原的火星,一夜之间,从昆仑脚下传到了甘凉古道。
家家户户门楣上那些无风自动的红纸片,成了沿途最醒目的路标。
我伸手接住一片被风吹来的残页,指尖触碰的瞬间,一个沙哑的念头便直接烙印进我的脑海:“粮不能给鬼子。”
韩九娘脸色苍白,她拾起另一片,指尖微颤:“这不是符咒,是万人同念凝成的‘意引文’。”她的话音未落,我掌心的玉佩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鼓点,那频率竟与大地的脉动完全同步。
一行冰冷的文字在玉佩表面一闪而过:“检测到三十六处龙脉节点共鸣,‘真言燎原’进入自发传播阶段。”
我瞬间明悟。
人心,这世间最不可测的力量,一旦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便会汇成洪流,不再需要任何领路人。
这股洪流若无引导,足以覆舟,亦足以载舟。
而它的源头,它的终点,必然是这片土地的“心脏”——北平。
去北平的路,比想象中更加诡异。
越是靠近,周遭就越是死寂。
不是没有行人,而是行人皆无声。
我们在一处茶摊歇脚,眼睁睁看着一个刚从北平方向出来的汉子,张大了嘴比划了半天,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最终只能满脸绝望地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救我。
北平城外三十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血腥与檀香的古怪气味。
日军在此地秘密启用了一座“静默结界”,我们只能潜行靠近。
城门下,百姓排着长队等待入城,可就在他们踏过城门线的刹那,所有人的声音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
前一秒还在交谈的商贩,后一秒便双目呆滞地推着车;前一刻还在啼哭的婴儿,下一瞬哭声就被城门上狰狞的石兽一口吞下,只剩下无声张合的小嘴。
韩九娘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寒意:“他们不是哑了,是声音被锁进了地下。这是东瀛阴阳道里最歹毒的‘噤声大阵’,以百名战俘生魂为钉,钉死地眼,再将所有入城者的声音抽走,炼成养阵的阴气。”
我蹲下身,手掌贴上冰冷的地面。
掌心的玉佩剧烈震动,一幅地底的景象清晰地投映在我的识海之中:一条由无数口衔铜环的尸首串联而成的“音锁链”,深埋于地底,像一条贪婪的巨蟒。
每一具尸首的喉咙处都闪烁着怨毒的黑光,无数细若游丝的声音被从地面上抽离,汇入这条锁链,最终被炼化成滋养整个大阵的纯粹阴气。
强行破阵,巨大的能量冲击必然会震碎那些被锁住声音的活人神识,让他们变成真正的活死人。
我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早已磨得光滑的鼓槌碎片,这是阿福留给我的遗物。
我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那块小小的城砖之上,迅速勾画出一道玄奥的符文。
“引响符。”我心中默念。
此符不召雷火,不引风雨,它引的,是这满城百姓心中郁结却“未发声之怒”。
符文画成的瞬间,血迹便渗入城砖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城中一处偏僻的院落里,一个天生聋哑的少年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般,猛地抓起身旁的锅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敲在铁锅上,发出一声刺耳到极致的刮擦声!
声音虽小,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在了那“静默结界”的薄膜之上。
紧接着,城南的茶馆里,一位说书先生正比划着口型,忽然间,他像是入了魔,狠狠一拍惊堂木,喉咙里竟不受控制地吼出了半句早已在心中滚过千百遍的词:“……怒发冲冠!”
城西的军营外,一个被押去修筑工事的劳工,在睡梦中猛地攥紧了拳头,呓语般地重复着两个字:“杀出去!”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这些破碎的、不成调的、充满了愤怒与不甘的声音,从北平城的各个角落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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