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不唱亡国调,只砸丧钟(2/2)
以指为笔,以血为墨,我俯身在冰冷的地面上,开始逆向书写《忠烈图》的开篇词。
“归、年、十、士、壮,死、战、百、军、将。”
与寻常符箓不同,每写下一个字,我便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道微不可见的波纹,猛地向下一按!
新创的“共鸣符法”发动,那血写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瞬间渗入地底,化作一道信息,沿着地脉向远处震荡而去。
与此同时,我心分二用,默念着阿福冒死送出的地脉节点图。
我的神识顺着地脉延伸,跨越千山万水,瞬间抵达了遥远的沿海地带。
那里,有无数听过小桃唱戏的人。
我听见了,在上海的弄堂里,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孩童正用稚嫩的童声哼唱着小桃教给他们的片段;我听见了,在天津的码头上,满身臭汗的苦力在号子声的间隙,用沙哑的嗓子吼出几句走调的戏词解乏;我听见了,在南方的战地医院里,一位年轻的护士正低声哼着熟悉的旋律,安抚着伤兵的疼痛……
这些声音,这些记忆,虽然散碎,却蕴含着最质朴的善意与希望。
在我的“共鸣符法”牵引下,它们如同一条条涓涓细流,顺着地脉逆流而上,汇聚成一股温润而磅礴的声流,悄无声息地从祭台底部渗透进去。
当最后一个“将”字落下,鲜血写就的逆序阵法与地脉深处的万千回响轰然合一!
整座石窟忽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那原本如同机器般吟唱的程雪筠,身体猛地一僵,嘴唇的开合戛然而止。
蒙眼的黑布下,一滴滚烫的血泪悄然滑落。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咯咯声,仿佛在与体内的蛊虫做着殊死搏斗,最终,一个破碎、嘶哑,却蕴含着无尽思念的音节,从她唇间挤了出来。
“娘……”
仅仅一声,石窟内仿佛响起了一声惊雷!
以程雪筠为中心,整个炼声大阵的能量流瞬间紊乱,祭台上铭刻的符文开始疯狂闪烁,一道道清晰的裂痕从阵图中心蔓延开来!
就是现在!
我如离弦之箭般暴起,一步踏入石窟,在半空中将那只乌木匣高举过顶,用尽全力将其捏碎!
班主夫人留下的那最后一丝执念残魂,化作一道温柔的白光,带着对女儿最深沉的呼唤,径直射向程雪筠的眉心。
一股是血脉相连的母爱真声,一股是万民记忆汇聚的人间真声。
两股至真至纯的力量在程雪筠体内交汇,如同两柄无坚不摧的利刃,狠狠刺入了“傀音蛊”的核心!
“嗡——!”
祭台顶端的巨钟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钟身剧烈摇晃,钟内翻腾的黑气如同见了光的恶鬼,疯狂扭曲挣扎。
最终,在一声刺耳的尖啸中,构成熔炉的黑气轰然断裂,那枚即将成型的“静默弹”胚胎失去了能量供给,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早已料到此节,手腕一抖,三枚早已扣在指间的“封识符”甩手而出,化作三道金光,不偏不倚地分别贴在了坠落的熔炉、断裂的铜管与倒悬的巨钟之上!
符纸无火自燃,没有升起半点火焰,而是化作三张肉眼难辨的透明薄膜,在“静默弹”胚胎爆裂的瞬间,将所有逸散开来的声核碎片尽数包裹、封存!
也就在此刻,甬道外传来小桃剧烈而虚弱的咳嗽声。
为了维持如此庞大的共鸣,她的心神损耗过度,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我不敢有丝毫耽搁,咬紧牙关,迅速将那些被封存的声核碎片尽数收入乾坤玉佩之中。
感受着玉佩里传来的阵阵阴冷哀鸣,我转头望向石窟深处那片更深的黑暗,仿佛能看到敌人惊怒交加的眼睛。
我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想拿我们的声音去造杀人的武器?现在……我把它们全收回来了,准备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们。”
只是,这些浸满了鲜血与怨恨的声音碎片,污秽不堪,戾气冲天。
在将这份“大礼”送还之前,它们必须先经受这世间最纯粹的火焰的洗礼,涤净所有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