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拿命当引信的人（2/2）

眼看就要功成，异变再生！

一直昏迷不醒的赵铁匠猛地从地上坐起，他双眼翻白，瞳孔深处泛着一层诡异的青光，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

不好！

是残留在他体内的听脉鬼意识，被此地的怨气引动，反过来侵占了他的身体！

那被附身的赵铁匠嘶吼着，就要朝我们扑来。

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泛着青光的双眼深处，竟闪过一丝痛苦的清明。

“嗬……嗬……”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着体内的邪祟，那张布满铁屑与汗水的脸上，青筋暴起，表情扭曲到了极致。

突然，他张开嘴，狠狠地咬向自己的舌尖！

“噗——”

一口混杂着祖传铁屑的精血，如同最精准的利箭，越过我们，不偏不倚地喷在了那即将断裂的秽铁断口之上！

“老子的骨头……不准你们这帮杂碎……碰！”

这是他用生命吼出的最后一句话。

那口血，蕴含着一个铁匠三代传承的匠魂与不屈的意志，如同火星落入了滚油。

血中的铁腥之气与纯阳匠魂在那一瞬间轰然交融，引爆了整段渠底的封印！

轰隆——！

一声震彻天地的巨响，第二桩应声而碎！

地动山摇间，一道粗壮的青色龙息从渠底冲天而起，撕裂夜幕，如同一条真正的巨龙，咆哮着直贯北斗第五星——玉衡星！

尘埃落定，水闸前的地上，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赵铁匠。

我冲过去一探鼻息，已经……全无。

我心中一痛，正欲催动玉佩，强行将他那即将离体的魂魄锁住，胸口的玉佩却自行飞出，悬停在赵铁匠的胸口之上，散发出柔和而威严的青光。

光芒之中，一道繁复的龙形印记被缓缓烙在了他的心口。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赵铁匠的身体，连同他身下的土地，开始缓缓下沉。

他的血肉在下沉的过程中迅速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古朴的青铜色泽。

当他完全沉入渠心时，已经化作一尊与真人等高的青铜雕像，手持铁锤，怒目圆睁，宛如一尊新的镇桩，永远地守护在这里。

小桃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她望着那尊雕像，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唱起了《岳母刺字》的最后一句戏文。

就在此时，我体内的金丹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仿佛与整个北平城的脉搏合而为一。

无数细碎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的识海。

我“看”到，长街之上，有小贩偷偷在自家门前摆上了香案，遥遥对着西直门的方向拜了三拜；我“听”到，幽深的胡同里，有顽童正有模有样地学着哼唱那段刚刚响彻夜空的抗战戏文……

那是万千百姓不屈的祈祷与愿力！

这股磅礴的力量汇入我的丹田，我只觉得金丹“咔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一道微小的裂缝在金丹表面出现，裂缝之中，一点金光璀璨，一个元婴的雏形，正在万家灯火的愿力中，悄然诞生。

我缓缓站起身，体内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充盈，但我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那尊沉入渠心的青铜雕像。

英雄的归宿？

不。

赵铁匠那样的倔骨头，绝不会就这么甘心当一座冰冷的雕像。

这股龙气，这枚玉佩，还有这满城百姓的愿力……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对于一个用生命守护这座城的老铁匠而言，这绝不是终局，只能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