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烧了最后一张护身符(1/2)
我的行囊很简单,几件换洗衣物,一袋干粮,还有爷爷留下的那只褪了色的老旧罗盘。
我将包裹里剩余的十几张符箓仔细摊开,分给围在身边的阿福、三儿和村里几个胆大的后生。
这些都是些基础的“净心符”和“安宅符”,对付不了厉害的邪祟,但足以应对盐鬼死后残存的稀薄怨气。
我沉声嘱咐:“我不在的这些时日,村子里的怨气会渐渐消散,但难保不会有人心神不宁,夜里瞧见些不干净的东西。若有幻觉发作,就在他家门楣上悬挂一张‘净心符’,用火点燃一角,让青烟熏过门框,可保一夜安稳。”
三儿他们郑重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像是揣着什么稀世珍宝。
唯有阿福,捧着那几张薄薄的黄纸,一双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死死盯着符纸,仿佛想透过它看到自己那惨死的妹妹。
突然,他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石板上。
“道长!”他声音嘶哑,带着泣音,“带我一起去上海吧!求您了!我……我能挑行李,能生火做饭,还能跑腿打听消息!我什么都能干!我不想再待在村里了,我不想再像个傻子一样,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人害了才醒过来!”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血。
我看着他,想起了他妹妹临死前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
这趟上海之行,危机四伏,带上他一个凡人,无异于将他拖入更深的泥潭。
可我若拒绝,这根刺,怕是要在他心里扎一辈子。
沉默在油灯昏黄的光晕里蔓延。
最终,我俯身将他扶起,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那你记住——进了城,别喊我道长,叫我先生。”
阿福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劫后余生的光亮,用力点头,泪水混着灰尘淌下两道清晰的印记。
第二日天还未亮透,整个村子的人,无论老少,都自发地聚在渡口为我们送行。
晨间的薄雾笼罩着海河,也笼罩着一张张质朴而担忧的脸。
王掌柜挤出人群,双手捧着一个半尺高的黑陶罐,罐口用红布和麻绳封得严严实实。
“顾道长,”他气喘吁吁地将陶罐递给我,“这是按您留下的方子,大伙儿凑齐了药材,连夜熬制的‘记苦丹’母药。您放心,我们都记着您的嘱咐,每七天服一次,绝不敢忘。这些药材,够全村人用上三个月了。”
我接过陶罐,入手温热,沉甸甸的,像是捧着全村人的性命。
我点了点头,将它郑重地交给三儿保管。
一旁的老艄公,那个曾被盐鬼迷了心窍的老人,此刻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竹杖,颤颤巍巍地走到我面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忧虑。
“道长……海河的水是清了,可……可外头的河呢?我听人说,城里的鬼,比咱们这水里的,要厉害得多,也坏得多……”
他的声音带着风烛残年的沙哑,却字字戳心。
我拍了拍他干瘦的肩膀,从怀中摸出最后一张、也是威力最大的一张“五雷轰顶符”,悄悄塞进他贴身的衣兜里,低声道:“老人家,这是我能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障了。真到了村子生死存亡的时候,把它撕了。只要我还活着,无论多远,都能感应到。”
老艄公的身子一震,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胸口,随即老泪纵横,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
小船离岸,村庄在晨雾中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剪影。
阿福坐在船头,回头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人影,才默默转过身,擦了擦眼睛。
去往上海的路途遥远,我们晓行夜宿。
第三天午后,正当我们要穿过一片密林,走在前面的阿福突然脸色一白,猛地将我拽到一棵大树后,压低声音道:“先生,你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前方不远处有座石桥,桥边草丛里,赫然躺着一个人,一身黑衣被血浸透,已经变成了暗沉的紫黑色。
我心中一凛,快步上前。
走近了才看清,这人正是前些天在祭祀仪式上,那个站在楚寒舟身边的黑衣祭司!
他已经断了气,双目圆睁,脸上还残留着惊愕和不甘。
我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他的尸体。
他身上有多处伤口,但致命伤却在脖颈——一道极深的勒痕,从皮肉一直陷进骨头里,显然不是在打斗中造成的。
这是处决,是灭口。
我目光一凝,落在了他的右手上。
他至死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五指弯曲,像是攥着什么东西。
我费了些力气才掰开他僵硬的手指,一枚冰冷的金属物掉落出来。
那是一块残缺的铜牌,只有一半,上面用篆文刻着几个字:“十六号码头·丙字舱”。
楚寒舟的心腹,竟然死在了这里,还是被自己人清理掉的。
我捏着那半块铜牌,心中寒意更甚。
这说明上海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他们开始不计代价地清理所有可能暴露的痕迹和人证。
那十六号码头,恐怕已经成了一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陷阱。
当晚,风雨欲来,我们在山间寻到一间破败的荒庙落脚。
阿福累坏了,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裹紧衣服蜷缩着睡了过去。
我则盘腿坐在神像前,从行囊里取出爷爷留下的罗盘。
我将那半块铜牌置于罗盘中央,指尖渡入一丝微弱的灵力,试图推演此行的吉凶。
然而,罗盘的指针就像疯了一样,开始疯狂地旋转,时而指向大吉,时而指向大凶,最终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嗡”鸣,剧烈颤抖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天机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彻底搅乱了。
我收起罗盘,转而将心神沉入胸口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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