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给河底鬼魂点了盏长明灯(1/2)

三日后未时,我正蹲在药铺后堂给王掌柜新收的野山参贴养气符,外头突然传来砸门声。

“顾道长!

顾道长!“是老艄公的破锣嗓子,混着江风里的腥气撞进来。

我掀开门帘,见他浑身湿透,裤脚还滴着黑水,手里攥着半块油布包,“海河又翻船了!

跟上个月那起子一样,死的人手腕上全是针孔,嘴里直念’还我盐魂‘!“

王掌柜的算盘“啪嗒”掉在地上。

我接过油布包时,老艄公的手指抖得像筛糠,指甲缝里全是河底的淤泥:“我...我捞起具尸首,他怀里揣着这包盐。

道长您看看,是不是那邪祟又出来作妖了?“

药铺的阳光落在粗盐上,颗粒泛着浑浊的灰。

我指尖蘸了点清水弹上去,盐粒“嘶”地冒起青烟——不是普通阴毒,是怨气裹着药粉的混种。

“带我去江边。”我把拂尘往腰间一系,老艄公的裤脚还在滴水,在青石板上拖出条蜿蜒的水痕。

江滩上围了七八个村民,用草席盖着具尸体。

我蹲下去掀开草席角,死者是个二十来岁的后生,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呈放射状,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

我捏着他手腕掐了个指诀,阴气顺着血脉往上窜,像条冰蛇直钻到我肘弯——这不是厉鬼索命,倒像是有人刻意往活人身体里灌怨气。

“道长,您看!”人群里挤进来个小媳妇,举着个破碗,“我家男人昨儿喝了点河水,半夜就喊‘盐船压得我喘不过气’,今早就...就...”她突然捂住嘴,眼泪砸在碗沿。

老艄公把半袋盐塞到我手里:“这是从沉船底下摸的,我琢磨着...许是跟盐有关?”

我把盐粒倒在掌心,乾坤玉佩突然发烫。

贴着心口的玉佩里,那座青铜香炉“嗡”地转了半圈,盐粒表面浮起幽蓝纹路——是致幻药粉和怨念残魂绞在一起的邪物。

爷爷说过,这种手法叫“怨毒双浸”,既让人疯癫,又能拿活人怨气养邪。

“夜里我去河底看看。”我把盐收进乾坤袋,抬头时看见江对岸的柳树梢在晃,日头已经偏西了。

老艄公的船桨在水面划出银线时,月亮刚爬上城墙。

我脱了道袍塞进船底,只穿中衣系紧腰带,玉佩贴在胸口发烫,像个小太阳。

“道长,这河底下邪性得很。”老艄公攥着船绳的手青筋直跳,“上个月翻船那晚,我听见水下有敲梆子声,跟从前盐工过秤时敲的一样。”

“您在船上等。”我拍了拍他手背,指尖附上道清符,“若有动静,烧了这符。”

河水漫过头顶的瞬间,凉意顺着七窍往骨头缝里钻。

我掐着避水诀往下沉,玉佩发出的青光在水下晕开,照见河底的泥沙里散着碎瓷片、断桨,还有几截锈迹斑斑的铁链。

越往下水压越大,我耳膜生疼,神识突然开始恍惚。

无数细弱的哀嚎往耳朵里钻,像有千个人同时在说“疼”“咸”“还我盐”。

我咬着舌尖逼自己清醒,玉佩突然剧烈震颤,指向河底最深处——那里浮着团幽蓝的光,像是艘船的轮廓。

等看清那船的模样,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那哪是普通沉船?

整艘船是用结晶盐块砌的,窗棂雕着锁链和枷锁,船身密密麻麻刻着名字,每个名字上都有指甲抓过的痕迹。

月光透过水面照下来,盐晶折射出无数光斑,在船身上投出影影绰绰的人脸。

我踩着河底的泥沙靠近,避水诀突然一滞,水压猛地加重,像是有双手在往下按我肩膀。

盐船的舱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飘出股浓重的咸腥气,混着血锈味。

“百年来,朝廷征盐税,官商吞民脂,谁问过我们这些挑盐爬山摔死在崖底的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