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哑巴才配听天机(1/2)

我向前踏出一步,脚底踩碎的古老贝壳化石发出一阵细密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甬道里,这声音竟像是无数亡魂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湿冷的水汽混合着一股陈腐的腥味,钻进我的鼻腔。

韩九娘紧跟在我身后,她的脚步很轻,但我能感觉到她手电光柱的晃动,映照着四壁那些密密麻麻、如同无数眼睛般的螺纹。

刚走了不到百步,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然攫住了我的心脏。

先是耳膜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嗡鸣,像是有千万只蝉在脑髓里同时振翅,那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刺耳,最终在一声仿佛宇宙初开般的巨响后,戛然而止。

世界,瞬间安静了。

不,不是安静。

是死寂。

是虚无。

我再也听不见水滴声,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只能通过胸腔的剧烈起伏和震动来感知。

就像有人用一双无形的手,粗暴地捂住了我的双耳,将我与整个有声世界彻底隔绝。

“自聋七日”的诅咒,生效了。

我猛地停下脚步,背后的韩九娘显然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她快步上前,手电光照在我脸上。

在她的视线里,我的脸色一定难看到了极点。

她没有开口,只是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铅笔,飞快地写了几个字递到我眼前:“还能坚持?”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她重重点了点头。

然后,我也从怀中掏出爷爷留下的那本牛皮小册子,翻到其中一页。

那一页上画着一个复杂的手印,拇指扣住中指和无名指,食指与小指并拢竖起,状如莲花。

下面有一行小字注解:“闭口禅印,言多必失,以心代口。”我将手势比给她看,示意她不必再浪费纸笔,我们之间有更默契的沟通方式。

就在这时,挂在我胸口的家传玉佩微微一热,但预想中那苍老而熟悉的提示音并未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温润的玉佩表面,浮现出一行行淡金色的篆字,像烙印一样清晰:“注意:此处为‘回音蚀智区’,听觉剥夺,幻由眼生。心魔趁虚而入,慎防夺舍。”

果然,爷爷的笔记没有错。

最凶险的考验,不是失聪,而是失聪之后接踵而至的视觉扭曲。

话音刚落,我眼前的景象便开始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一样,剧烈地波动起来。

脚下的水面倒影里,不再是我和韩九娘模糊的身影,而是一幅让我血液几乎凝固的画面:一个白发苍苍、身形与爷爷极为相似的老者,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面无表情地,一剑斩向一个跪在他面前的青衣青年。

鲜血喷涌,青年的头颅滚落在地。

画面一闪,又重新开始。

老者挥剑,青年人头落地。

一遍,一遍,一遍,无休无止。

那青年的脸,我认得!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我绝不会认错。

那张坚毅而痛苦的脸,正是我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反复看见的那位“师兄”!

一个我素未谋面,却在梦中教我剑法,为我挡下致命一击的男人!

现实中,我从未有过师兄。

可爷爷笔记的某一页边缘,曾用极潦草的笔迹写过一句话:“阿福若在,你也无需背负这么重。”

阿福……师兄……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开我的脑海。

难道,那个在梦中守护我的人,就是爷爷口中的阿福?

而我的爷爷,竟然是亲手斩杀他的凶手?

心神剧震之下,我几乎站立不稳。

四周的岩壁仿佛活了过来,那些原本静止的贝壳化石,此刻竟化作了无数双或悲悯、或愤怒、或嘲弄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

它们的嘴唇无声地开合,我虽听不见,却能清晰地“读”出那口型所代表的诛心之语:“凶手之孙,也配执掌真言?”“弑师灭祖的血脉,滚出去!”

愧疚、愤怒、迷茫……无数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要将我的意志彻底冲垮。

我明白,这是“回音蚀智区”的真正杀招,它要用我内心最深的恐惧与疑惑,来瓦解我的心防,让心魔夺舍!

不!绝不能被它得逞!

危急关头,爷爷曾经的教诲如洪钟大吕般在死寂的意识中响起:“五感如舟,一舟倾覆,四舟当固。断其一感,当聚神于其余四感,方能洞察虚妄,归于本元!”

我猛地闭上双眼,将所有扭曲的幻象隔绝在外。

世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但这黑暗,却让我前所未有的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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