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奈何桥头（1/2）

了尘那带着一丝满意与贪婪的低语，余音未散，与无数光怪陆离的因果线纠缠，最终消散于冥府永恒的沉寂里。

然而，那枚被寄予厚望的“道果”，并未能按照猎人们精心编排的剧本，走向最终的成熟与采摘。

蚀月，这天地间最后一尊古，混沌本源的化身，在历经九世轮回、无尽背叛与极致痛苦，甚至在镇妖塔底承受了漫长岁月的灵魂凌迟后，他残存意识中那滔天的恨意与不甘，最终冲破了某种临界点。

那不是觉醒，而是一种更为决绝的……疯狂。

他并未在镇妖塔底彻底沉沦，或是如了尘所愿般将混沌本源“淬炼”到完美无瑕。相反，他引动了自身最核心、最暴烈的那一点混沌真源，以一种近乎“道损”的方式，强行冲破了镇妖塔底层的部分封印，其意识与力量碎片，如毁灭瘟疫，短暂地污染并扰乱了冥府部分区域的轮回秩序，造成了小范围的灵魂湮灭与法则混乱。

此举，彻底激怒了高居九天、静观其变的昊天。

“罪无可赦。”

宏大、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的宣判，如法则宣判，响彻三界高层存在的意识深处。

于是，蚀月那残破不堪、却依旧蕴含着危险本源的神魂，被秩序神链从镇妖塔底强行抽出，投入了一个比镇妖塔更为恐怖、专门用以惩戒和“净化”至高存在的绝地——

罪恶天

没有大地，没有天空，只有一片永恒的、翻滚着灰紫色雷云的虚无。无数秩序与惩戒的符文如同拥有生命的锁链，在雷云中时隐时现，散发出令神明都为之战栗的气息。

无心的神魂被无数道冰冷的秩序神链贯穿，呈“大”字形悬吊在这片虚无的中央。他的形态模糊不清，勉强维持着人形轮廓，却形如撕裂之影。暗红色的混沌本源如同濒死的心脏，在他胸口位置微弱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都逸散出令人不安的气息。

这里，没有时间流逝的实感，唯有永恒的痛苦。

“轰！！！！！！！”

第一道混沌神雷，毫无征兆地劈落！

它不是寻常的闪电，其色混沌，其形扭曲，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的狂暴与毁灭意志！它无视一切防御，直接作用于神魂的本质！

“呃啊——！”

无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整个神魂瞬间被撕裂成亿万份！每一份碎片都清晰地感受着被雷霆湮灭、被法则灼烧的极致痛苦！那痛苦深入灵魂最细微的构成，远超世间任何酷刑。

这，仅仅是开始。

“轰！轰轰轰——！！！”

一道接一道的混沌神雷，如同永不停歇的暴雨，疯狂倾泻在他破碎的神魂上！十万道！每日十万道！不多不少，精准而残酷。

撕裂、湮灭、在雷霆的余烬中凭借混沌本源的不朽特性艰难重组……然后，再次被撕裂！

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终于，最后一道混沌神雷劈落、湮灭。

充斥虚无的雷云缓缓平息，那贯穿神魂的秩序神链也寸寸断裂、消散。

蚀月的神魂静静悬浮在那里，不再扭曲，不再挣扎。它变得极其黯淡，近乎透明，如风即散。曾经汹涌的暗红色混沌本源，此刻也沉寂下去，只余一点微弱的、灰蒙蒙的光，在神魂核心处明灭，如残烛将熄。

雷刑，结束了。

一道幽暗的门户，在虚无中悄然洞开。门户之后，隐约可见一条浑浊不堪、死气沉沉的河流，以及一座古老斑驳的石桥。

两名身着冥府官袍、面无表情的勾魂使者，手持引魂幡，自门户中走出，一言不发，以拘魂锁链套住蚀月那虚弱到极点的神魂，牵引着，踏过了那道门户。

这里的光线永远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杂了遗忘、悲伤与麻木的奇异雾霭。无数浑浑噩噩的魂魄，排着漫长的队伍，麻木地向前移动着。桥下是奔流不息的忘川河，河水浑浊粘稠，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挣扎的鬼手与扭曲的面容在河水中沉浮，发出无声的哀嚎。

无心被引至桥头。

桥头，设一简陋茶摊。一个身形佝偻、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老妪，正机械地从一个巨大的瓦罐中，舀出一碗碗浑浊不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汤水，递给那些过桥的亡魂。亡魂饮下，眼中最后一点灵光便会彻底熄灭，变得如同木偶，浑浑噩噩地走过奈何桥，投入桥尽头的那个散发着六道轮回气息的巨大漩涡——轮回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