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母亲的抉择（2/2）

“河神怒了…不下雨…大家…大家都活不下去了…”

“你…你就当…就当报答娘的生育之恩吧…”

“下辈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别再受苦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阿弃的心口。她抬起头，看着母亲泪流满面却充满懦弱和妥协的脸，看着她亲手为自己穿上这通往死亡的“嫁衣”。

原来…连娘也不要她了。

连她最后的依靠，唯一的温暖，也亲手将她推开。

阿弃没有哭，也没有闹。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母亲，那双过于漆黑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心里那根弦，“啪”地一声，断了。

次日午时，祠堂前的空地上人山人海，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烈日灼烤着干裂的土地，也灼烤着每个人焦躁的心。

阿弃被两个村民押着，带到了祠堂门口。她穿着那件不合身的、刺眼的红色“嫁衣”，小小的身子在宽大的衣服里更显单薄。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神情。

王神婆穿着古怪的服饰，站在祠堂台阶上，正准备高声宣布祭祀开始。

张氏跌跌撞撞地从人群里挤出来，扑到阿弃面前，最后一次紧紧抱住她，哭得几乎晕厥：“阿弃！我的儿啊！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啊！”

阿弃任由母亲抱着，身体僵硬，没有任何回应。

了尘在虚空中微微颔首。这份被至亲背叛的绝望，足够深刻了。

张氏被人强行拉开。

王神婆举起双手，面向躁动的人群，刚要开口——

“等等！”

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病弱的张氏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搀扶她的人，她看着王神婆，又看看村民，最后目光落在穿着红嫁衣、一个僵硬的、毫无生气的身影身上。

她脸上闪过极度的痛苦和挣扎，嘴唇哆嗦着，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嘶喊道：

“不是阿弃！不是她！当年…当年神婆你说灾星降世…是因为天生异象，雷劈老树…可…可那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好像…好像看到有个穿着道袍的人影…在后山那边…晃了一下…”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神婆脸色骤变，厉声打断：“张氏！你疯了！胡言乱语什么！”

了尘和冥王同时蹙眉。这凡妇，竟在极度刺激下，隐约触碰到了被掩盖的真相边缘？

张氏喊完这句话，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昏死过去。

村民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现场一片混乱。

只有阿弃，依旧低着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母亲最后的“指认”来得太晚，也太微弱，已经无法穿透她心中那堵用绝望筑起的高墙。

她只知道，娘，亲手给她穿上了赴死的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