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腐肉与新生（2/2）

沈云疏没有时间安抚他们的情绪，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砚身上。高烧、严重感染、失温、脱水……每一样都可能瞬间夺走他的生命。她迅速解开自己的外衣，盖在周砚冰冷的身躯上，然后看向林栖，语气急迫而清晰：

“林栖兄台，生火！立刻！要足够热！我们需要热水，需要干净的水清洗伤口！”她又看向石头和阿昌，“你们，帮忙收集干燥的柴火，快！”

她的指令如同给混乱的场面注入了秩序。林栖立刻行动起来，他选择凹洞内一个能遮蔽火光、又能聚集热气的位置，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和找到的干燥引火物，迅速点燃了一堆篝火。跳跃的火焰驱散了洞内的阴冷和黑暗，也带来了第一丝暖意。

石头和阿昌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拼尽最后力气，在附近寻找一切可以燃烧的枯枝。

沈云疏则跪在周砚身边，打开随身携带的小药包。里面的药物有限，但都是精华。她先取出水囊，小心地、一点点地润湿周砚干裂的嘴唇，避免他因急切饮水而呛咳。然后，她看向那只腐烂的手臂，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他的伤口……必须清理。”她抬起头，看向林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脓毒不清，烧退不了，人也醒不过来。但……过程会非常痛苦，而且，需要刀。”

林栖停下了添加柴火的动作，目光落在周砚那惨不忍睹的手臂上。他沉默地走到沈云疏身边，蹲下身，仔细检查着伤口。片刻，他沉声道：“腐肉已深，筋络恐伤。需刮骨疗毒。”

刮骨疗毒！沈云疏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方法，但在这种条件下，没有麻沸散，没有足够的消毒手段，这无异于一场酷刑，而且成功率极低。

“没有……别的办法了。”沈云疏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

林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解下了他腰间的那把骨刀。这把刀跟随他多年，饮过野兽血，也割过救命草药，此刻，它将要承担起更残酷的使命。他走到火边，将骨刀的刀刃部分置于火焰上反复灼烧，进行着最原始的消毒。

火焰噼啪作响，映照着周砚毫无血色的脸，映照着沈云疏紧抿的嘴唇和泛红的眼圈，也映照着林栖那双在面具后、看不出情绪却异常稳定的眼睛。

“按住他。”林栖的声音低沉而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沈云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示意石头和阿昌过来，三人一起，用尽力气，死死按住周砚的四肢和身体，尤其是那只要动手术的右臂。

林栖拿起灼烧过的骨刀，又取出一小竹筒他自带的、气味刺鼻的烈性药酒。他看了沈云疏一眼。

沈云疏重重地点了点头，将一块干净的布条卷起，递到周砚唇边：“咬住！”

昏迷中的周砚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起，身体无意识地开始挣扎。

林栖不再犹豫，他将药酒猛地浇在周砚右臂的溃烂伤口上！

“呃——！” 剧烈的刺激让周砚即使在昏迷中也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痛吼，身体猛地弓起，又被沈云疏三人死死按住。

下一刻，林栖手中那柄薄而锋利的骨刀，精准地切入了腐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