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交易敲定（2/2）

沈云疏适时开口，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此物确系偶然所得，其材质特殊，熔炼锻造极其困难，我等倾尽全力，目前也只能少量试制，成功者寥寥。此乃非卖品，此次展示，一是向陈掌柜表明我等合作的诚意与潜力，二也是想请教，以掌柜见识，可知此类异铁，在南方价值几何？又可有何种更进一步的应用之法？”

她巧妙地将话题从“买卖”转向了“探讨”和“请教”，既抬高了对方，又守住了不轻易出售的底线，更将问题抛了回去，试探对方的见识和诚意。

陈观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沈云疏的意图。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但看向那星铁短匕和箭镞的目光，依旧灼热无比。

他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不瞒沈姑娘，此类异铁，陈某行走南北多年，亦是首次得见实物。其价值……难以估量。若论市价，恐怕已非金银可以简单衡量。至于应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砚，“若能打造甲片，必是刀枪不入；若能铸成长兵，沙场之上堪称神兵。只是……看贵方如今规模，怕是难以支撑如此耗费。”

他这话半是感慨，半是试探。

沈云疏微微一笑，并不接话，反而从怀中取出几张折叠好的土纸，正是她之前绘制的那些概念草图。“熔炼锻造，确非易事。我等亦在摸索改进之法，此乃一些粗浅设想，关于鼓风、关于水力应用，乃至一些……特殊物性的粗浅推演，不知陈掌柜可有何高见？”

她将图纸递过去，只展开了涉及鼓风和水力驱动的部分，关于火药相关的内容则依旧隐藏。

陈观接过图纸，只看了一眼，瞳孔便是微微一缩。图纸上的设计虽然简陋，但思路清晰，结构合理，尤其是那利用水力驱动的设想，绝非寻常匠人所能提出。他深深看了沈云疏一眼，心中对这伙“山中遗民”的评价再次拔高。这绝不仅仅是一群掌握了某种幸运发现了稀有矿藏的流民，他们背后，很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传承或者……天才！

他仔细看了半晌，才缓缓放下图纸，长叹一声：“沈姑娘过谦了。这些设想，看似粗浅，实则直指工巧核心，非大智慧者不能为。贵方……真是藏龙卧虎。” 他此刻已经完全收起了最初的些许轻视，态度变得无比郑重。

“既然贵方展示了如此诚意与潜力，那陈某也当投桃报李。”陈观正色道，“贵方所需的布匹、药材、工具、粮种，我商队皆可提供，价格必不让贵方吃亏。至于书籍……”他沉吟了一下，“我随身携带的行李中，恰有几本前朝工部散佚的《百工辑要》抄本残卷，以及几本南方近年刊印的《农桑辑要》、《本草备要》，若姑娘不嫌弃，可先行赠予，以示诚意。后续若合作顺畅，更多书籍，亦可设法搜罗。”

《百工辑要》！《农桑辑要》！这正是沈云疏梦寐以求的实用书籍！她心中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陈掌柜厚意，我等感激不尽。既如此，我们不妨先敲定这第一批交易的具体细节？花香盐三十罐，精品陶器五件，换陈掌柜所列物资，以及那几本书籍，如何？”

接下来的谈判变得异常顺利。双方就第一批交易物资的种类、数量、折算比例进行了详细的磋商。得益于之前林栖的侦察，沈云疏对市场价格并非一无所知，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陈观也有意建立长期关系，并未在价格上过多纠缠，很快便达成了协议。双方约定，五日后，仍在此时此地，进行货物交换。

整个过程中，林栖始终隐匿在岩缝中，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紧盯着陈观带来的四名护卫以及河对岸商队大队的动静。赵石和沈云墨则恪尽职守，保持着警惕。

当一切商定，陈观带着难以平复的激动心情，小心地收好那把他爱不释手、反复观摩的星铁短匕，沈云疏最终同意暂借他研究几日，以及那支射穿了皮盾的箭镞作为样品，准备告辞时，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压低声音对沈云疏说道：“沈姑娘，陈某多嘴一句。青龙帮之事，我亦有耳闻。贵方虽实力不俗，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近日听闻他们与一伙来自北边溃兵勾连甚密，似在谋划什么，还望姑娘与诸位，多加小心。”

这个消息，与林栖之前的侦查不谋而合，甚至更具体了一些。沈云疏心中凛然，面上却依旧平静：“多谢陈掌柜提醒，我等自会小心。”

陈观拱了拱手，不再多言，带着四名护卫，牵着马，再次通过那简易绳桥返回了对岸，很快便消失在官道远方。

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林栖才如同鬼魅般从岩缝中滑下，来到沈云疏身边。

“如何？”沈云疏问道。

“对方护卫训练有素，眼神一直在打量我们和周围环境，但没有恶意，更像是评估。商队大队没有异动。”林栖言简意赅地汇报，随即补充道，“陈观最后所言，需重视。”

沈云疏点了点头，看向官道方向，目光深邃。首次接触超乎预期的成功，不仅打开了贸易渠道，获得了急需的书籍，更验证了星铁的价值，甚至意外获得了关于青龙帮与溃兵勾结的更确切信息。

“我们回去。”沈云疏收回目光，语气坚定，“抓紧这五天时间。交易要完成，家里的防御，也要针对新的威胁，再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