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意外发现!(1/2)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营地篝火的余烬在寒风中明灭不定。沈云疏和林栖已整装待发,身影在朦胧中如同两道紧贴地面的影子,与周遭的山石融为一体。
周砚将一把连夜赶工、用新法锻造的短刀递给林栖。这短刀形制与他惯用的“淬火”类似,但刀身更显狭长轻薄,在微光下泛着一种不同于普通钢铁的幽蓝光泽,显然是用了不同的淬火介质和更精细的回火工艺。“峡内逼仄,用这个更灵便。拿着,以防万一。”他又将一张粗糙但清晰描绘了营地周边及野鹿峡大致方向的地图交给沈云疏,“标记好路线,遇到险情,按约定信号联络。”
沈云疏点头,将地图贴身收好,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背囊:坚韧的长绳、带着倒刺的铁爪钩、赵叶准备的驱虫蛇药粉、足够三日的干粮和清水、自己惯用的短匕、以及几颗关键时刻用来保命或制造混乱的迷障弹。她深吸一口清冷而带着松脂气息的空气,对周砚道:“家里就交给你了。”
“放心。”周砚言简意赅,目光沉毅如铁,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没有更多的告别,林栖打了个简洁的手势,两人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出营地栅门,迅速没入尚未苏醒的、墨色浸染的山林之中。
与之前前往望南堡的路不同,前往野鹿峡的方向更加偏僻,人迹罕至。林栖在前开路,他的动作轻盈得不可思议,脚下仿佛生了眼睛,总能避开松动的石块和横生的、带着露水的枝桠,移动时几乎只发出风吹落叶般的细微声响。沈云疏紧随其后,她虽不如林栖那般如同山灵附体,但长期的体能锻炼、敏锐的观察力和强大的意志力让她也能勉强跟上这令人咋舌的速度,只是呼吸不免渐渐变得粗重,胸口因缺氧而微微发烫。
天色微明,林间弥漫着潮湿的白色雾气,如同透明的纱幔。林栖突然停下,蹲下身,用短刀轻轻拨开地面一处几乎被褐色落叶覆盖的、模糊的蹄印。“野鹿,新鲜的。它们走的路,往往最省力,也最安全,避开大部分险地。”他低声道,声音几乎被雾气吸收,这便是他命名此峡的缘由。
他们沿着这些断断续续、需要极强眼力才能辨认的踪迹前行,地势开始逐渐抬升,林木愈发茂密苍古,虬结的树根裸露在地表,如同大地的血管。光线变得幽暗,仿佛提前进入了黄昏。空气中弥漫着腐殖土、某种奇异野花的甜香以及隐隐的野兽腥臊混合的复杂气味。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传来隐隐的水声,并非溪流的潺潺,而是某种从地底传来的、空洞而持续的回响,带着寒意。
奋力穿过一片几乎密不透风的、纠缠着带刺藤蔓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带着一种近乎蛮荒的压迫感。两片如同被巨斧劈开的、高达数十丈的陡峭山崖赫然对峙,形成一道狭窄得令人心悸的裂缝,这便是野鹿峡的入口。峡谷极窄,最宽处仅容两三人并行,上方岩壁几乎合拢,只留下一线微弱的天光,使得峡内光线幽深如同鬼域,寒意森森透骨。一条地下河似乎从崖壁某处渗出,在谷底形成深浅不一的浅滩和滑腻的巨石,那空洞而回荡的水声便源于此间。
“跟紧,每一步,踩实。”林栖的声音在峡谷狭小空间的反衬下,显得格外低沉而具有穿透力。他率先踏入峡中,身影立刻被那浓重的幽暗吞噬了一半,只剩下一个模糊而警惕的轮廓。
峡内地面湿滑无比,布满了棱角尖锐的碎石和湿漉漉、仿佛能掐出水来的厚厚苔藓。空气潮湿冰冷,紧紧包裹着皮肤,带着一股浓郁的土腥味和某种类似铁锈的、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两侧岩壁陡峭如削,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铁灰色,上面长满了滑腻的藻类和大量喜阴的蕨类植物,如同覆盖着一层墨绿的绒毯。他们必须手脚并用,时而攀援那些看似松动、必须小心试探的突出岩石,时而踩着水中长满青苔、极易打滑的稳固石块跳跃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不确定的危险。林栖不时停下,用短刀在不易察觉的岩壁角落,刻下细小的、只有他们自己能看懂的箭头标记,作为回程时在昏暗光线下唯一的指引。
有几次,沈云疏脚下踩到松动的石块或滑腻的苔藓,身体猛地一晃,险些摔倒坠入旁边不知深浅、水声轰鸣的裂隙,都被前方仿佛背后长眼般的林栖及时回身,用那双稳定得如同铁钳般的手掌牢牢拉住。他的手掌粗糙而有力,带着山石般的稳定感和不容置疑的力量。沈云疏也展现出了超越常人的毅力和冷静,她努力调整着急促的呼吸,极力模仿着林栖那高效而省力的动作,将所有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脚下方寸之地和前方那个引路的身影上。
行至峡谷中段,地势最为险要。一侧是深不见底、水声轰鸣震耳、冒着森然寒气的黑暗裂隙,另一侧是光滑如镜、几乎无处着力的垂直岩壁。只有一道天然形成的、不足半尺宽、湿滑异常的岩脊,如同魔鬼的桥梁般横亘其间,是唯一的通路。更为可怕的是,一股强烈的、不知从何而来的穿堂风,从峡谷另一端猛烈灌入,发出呜呜的怪响,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身体摇晃,几乎难以立足。
林栖毫不犹豫地解下长绳,动作熟练而迅速,一端牢牢系在自己腰间,打了一个复杂而可靠的水手结,另一端递给沈云疏。“捆紧,打死结。”他命令道,声音在风声中依旧清晰。随即,他如同最灵巧的壁虎般,身体紧贴冰冷湿滑的岩壁,双脚以一种奇异的节奏和角度,稳稳踩在那条致命的岩脊上,一步步向前谨慎而坚定地挪动。沈云疏依言将绳子在腰间紧紧缠绕数圈,打了个死结,深吸一口冰冷而带着硫磺味的空气,学着林栖的样子,将身体重心放到最低,几乎是匍匐着,手脚并用地向前移动。眼睛不敢向下看那令人头晕目眩、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只能死死盯着前方林栖那沉稳如山、给予人无限信心的背影,感受着腰间绳索传来的、代表生机的牵引之力。
这段路不过十余丈,却仿佛走了一生那般漫长。当沈云疏的脚尖终于踏上另一端相对宽阔、长着些许硬草的碎石滩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完全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手心也因为过度用力紧握岩壁凸起而满是紫红色的掐痕和擦伤,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歇一刻。喝水。”林栖解开绳索,言简意赅,他的呼吸也略显粗重,额角见汗,但目光却依旧如同最警惕的猎豹,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更深的、光线难以透入的幽暗,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沈云疏靠着一块冰冷而粗糙的岩石坐下,几乎虚脱。她取出水囊,小口而珍惜地啜饮着甘甜的清水。劫后余生的强烈感觉让她心跳依旧如同擂鼓,但一股征服了自然天险的豪情与成就感,也随之在胸中激荡涌起。她看向正在仔细检查铁爪钩和剩余绳索是否有磨损的林栖,他侧脸在幽暗的光线下如同刀削斧凿的石像,写满了坚毅与专注。
“这峡谷,比想象的更难。”沈云疏平复着依旧急促的呼吸,由衷叹道。
“嗯。”林栖从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表示同意,随即补充道,“但,能走。回来时,会容易些。未来运输货物,需拆分,用背架,小心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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