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初履外界(2/2)
沈云墨学得津津有味,赵石则默默地将这些技巧记在心里。这些知识,比任何金银都更宝贵。
越靠近望南堡方向,人类活动的痕迹渐渐多了起来。被砍伐的树桩,偶尔出现的、早已熄灭的篝火堆,甚至在一片林间空地上,他们还发现了几具无人掩埋的、已经被野兽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散发着隐隐的恶臭。
三人的心情都沉重下来。沈云墨扭开了头,脸色有些发白。赵石握紧了背囊的带子,嘴唇抿得紧紧的。林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低声道:“绕过去。记住这景象,这就是外面的世道。”
他们更加小心,尽量选择更隐蔽的路线,避开任何可能遇到人的地方。
日落时分,按照计划,他们抵达了林栖之前提到的那个干涸河床旁的芦苇荡。芦苇长得比人还高,密不透风,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林栖仔细检查了周围,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带着两人钻进芦苇深处,找到一小块相对干燥平整的地方作为宿营地。
不能生火,怕炊烟和火光引来不必要的注意。三人就着冷水吃了些硬邦邦的肉脯和炒面,便轮流值守休息。
夜晚的荒野并不宁静,远处隐约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近处虫鸣窸窣,风吹过高高的芦苇,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无数低语。沈云墨靠着行囊,起初有些害怕,但看到身旁林栖沉稳的身影和赵石很快就响起的轻微鼾声,也慢慢放松下来,最终被疲惫征服,沉沉睡去。
轮到赵石值守时,他抱着林栖交给他的那柄短刃,坐在阴影里,耳朵捕捉着四周一切不寻常的声音。他想起逃荒路上的种种,想起死去的亲人,又想起现在营地里的温暖和安稳。他握紧了短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保护好云墨和林大哥,一定要平安回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三人再次出发。随着距离望南堡越来越近,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一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拖家带口,步履蹒跚,眼神麻木。也有一些看起来稍好一些的,像是本地农户,推着独轮车,或挑着担子。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行色匆匆、带着兵刃的汉子,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林栖示意沈云墨和赵石将行囊背得更低些,用破旧的麻布盖住,混在流民队伍的外围,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目。
望南堡的轮廓渐渐清晰。那并非想象中的繁华城镇,更像是一个依托着旧有堡寨扩建而成的大型聚居地。高大的土坯围墙有些地方已经坍塌,用木栅勉强修补着。墙外人头攒动,挤满了无法入内的流民,搭建着各式各样破烂不堪的窝棚,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浑浊气味。
围墙的大门开着,有穿着杂乱号衣、手持长矛的兵丁把守,对想要进去的人推推搡搡,偶尔大声呵斥,甚至挥动鞭子。进入似乎需要缴纳一定的“入城钱”,或者有熟人作保。
“我们不进去。”林栖低声道,目光扫过堡寨外墙下那片自发形成的、更加混乱无序的集市,“去那边。”
外墙下的集市热闹而肮脏。叫卖声、争吵声、哭喊声、牲畜的叫声混杂在一起。有人在地上铺块破布就摆卖着几根干瘪的野菜或几个粗糙的木碗;有人牵着瘦骨嶙峋的鸡鸭等待买主;也有人只是茫然地坐着,眼神空洞。空气中飘荡着食物腐败和人类排泄物的混合臭味。
林栖带着两人在集市边缘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示意赵石将一块带来的旧皮子铺在地上,然后将带来的货物小心地取出几样——一小罐花香盐,一张品相不错的獐子皮,还有那个刻了缠枝纹的细颈陶瓶。东西不多,但在这片充斥着破烂和绝望的集市里,显得格外扎眼。
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一个干瘦的老者盯着那罐盐,喉头滚动了一下;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怯生生地问皮子怎么换;还有几个眼神闪烁的汉子,在不远处交头接耳,目光不时瞟向他们的行囊。
真正的考验,开始了。沈云墨深吸一口气,按照之前演练过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开始应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