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两个疯子(1/2)

他在跟自己身体里的那个“肮脏”,打了个招呼。

病房的门无声地滑开。

施耐德推着为江南准备的轮椅轮椅进来。伊芙琳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和恐惧。

江南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瞳孔深处那两点寂灭的微光。

“欢迎回来。”施耐德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江南缓缓转过头,看向男人。

他的表情很平静,那种狂躁之后的虚脱,以及灵视之后的空洞,在他脸上混合成一种非人的冷漠。

“我没有回来。”江南说,“我去了另一个地方。”

“感觉如何?”施耐德问,他的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

江南没有立刻回答。

他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在他眼中布满菌落的地面上。

他没有退缩。

他只是感受着那份冰冷和“不洁”,然后接受了它。

“它说,干净是一个谎言。”江南走到施耐德面前,低头看着这个将他推入深渊的男人。

他的眼神里没有恨,也没有感谢。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他刚刚学到的、关于世界本质的事实。

“我在清理灰尘,可我自己就是灰尘。”

伊芙琳听得云里雾里,她觉得江南的精神状态更加糟糕了。

但施耐德的眼中,却迸发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你见到了它,那个?。”施耐德说,这是一个陈述句。

“我见到了。”江南点头,“它很……诚实。”

诚实。

用这个词来形容龙王,卡塞尔学院的历史上,江南是第一个。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施耐德追问,“放弃?还是继续你那可笑的清洁工作?”

江南沉默了。

他伸出手,不是去拿新的无菌手套,而是直接伸向了轮椅。

那是无数细菌和污垢的温床。

在伊芙琳惊恐的注视下,江南的手,那双曾经连触碰自己的皮肤都无法忍受的手,就那样平稳地、缓慢地,放在了扶手上。

他没有颤抖。

他没有尖叫。

他只是感受着金属的冰冷,感受着那些他幻想出的、正在爬上他皮肤的“微粒”。

他看着它们,看着它们钻进他的毛孔,融入他的血液。

这一次,他没有反抗。

他只是在观察。

“你错了,教授。”江南开口,声音很轻,“我之前的实验,方向就是错的。”

“哦?”

“我不该试图去‘净化’它。”江南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滑动,留下了一道干净的痕迹,而他的指尖,则沾染了那里的“肮脏”,“就像你不能净化死亡本身。”

他抬起那根“肮脏”的手指,放到自己眼前。

“我应该拥抱它。”

他的瞳孔里,那两点寂灭的太阳旋转起来。

“当我自己成为污染的源头,”江南的嘴角,第一次浮现出一丝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我就能为它……定义终点。”

施耐德笑了。

那张被烧毁的脸上,肌肉僵硬地扯动,发出了如同破风箱般的笑声。

“很好。”他看着江南,“非常好。”

他知道,他梦寐以求的武器,终于完成了最后的淬火。

这个少年不再是一个挣扎在洁癖和血统中的病人。

他是一个与深渊握手言和的怪物。

一个理解了“终点”和“死亡”的,真正的“墓志铭”执掌者。

江南收回了手。

他转身,走向门口。

“我们回去。”他说。

“回去做什么?”伊芙琳下意识地问。

江南停下脚步,侧过头。

“继续实验。”他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心悸,“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不是清除它。”

“而是,喂养它。”

伊芙琳的瞳孔收缩了。

她看着江南平静的侧脸,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有严重洁癖的少年,也不是那个在崩溃中自残的病人。

这是一个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全新的存在。

“疯子。”她听到自己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

施耐德转向她,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如果你害怕,可以离开。”他说,“见证历史的门票,不是每个人都拿得稳。”

伊芙琳的身体僵住了。

她看着江南的背影,又看了看施耐德。

恐惧和作为一名顶尖科研人员的好奇心在她内心激烈交战。

最终,她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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