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地与山之王（2/2）

江南自己走了出去，去“看看”那些黑王口中的“肮脏”和“背叛者的孩子”。

好的，我们立刻将视角切换到江南，并着重描写他与尼德霍格的互动。

墓志铭发动时的感觉，并非撕裂，而是抹除。

江南站在那片纯白的、令他窒息的观察室中央，强烈的厌恶感如同实质的污垢，粘附在他的每一寸皮肤，甚至侵入他的思想。

他需要离开，立刻，马上。不是通过门，不是通过任何物理意义上的通道——那些都沾染了“他人”的痕迹，都是不洁的。

他需要一条绝对“干净”的路径。

于是，他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将所有的排斥与洁癖的意志，灌注于那个他最深恶痛绝、却又如臂指使的力量——言灵·墓志铭。

目标：他与外界某个坐标点之间的“阻隔”。

过程：被抹除。

结果：他站在了这里。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效果。

就像翻书时跳过了一页，上一秒是卡塞尔无菌监狱的极致单调，下一秒便是铺天盖地的、混乱的、腐朽的感官冲击。

污浊的空气裹挟着铁锈、尘土、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粗暴地涌入他的鼻腔。

脚下是粘腻的、不知积攒了多少年污秽的水泥地。

昏暗的灯光在头顶摇曳，将扭曲的阴影投在斑驳脱落的、画满诡异涂鸦的瓷砖墙上。

远处，隧道深处吹来阴冷的风，带着滴滴答答的渗水声。

肮脏。无序。混乱。

江南的胃部一阵翻搅，强烈的生理不适让他几乎要呕吐。他下意识地想要再次发动墓志铭，将自己从这个污秽之地抽离。

但一个古老而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感受到了吗？江南。这才是世界真实的模样。你那个白色的盒子，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觉。】

是尼德霍格。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意识的深海底部回荡，如同蛰伏的巨龙在低语。

江南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蹙眉，审视着这个废弃的地铁站。

这里的“脏”，与卡塞尔那种精心构建的秩序下的“脏”不同。这里的脏，是腐朽，是混沌，是未经任何伪装的、赤裸裸的堕落。

【看那墙壁上的痕迹，】 尼德霍格的声音引导着他的视线，【时间的锈蚀，无序的涂鸦，还有……生命挣扎后留下的污渍。多么……真实。比你那消过毒的无菌室，真实一万倍。】

江南的指尖微微颤抖。他厌恶这种真实，这与他追求的本质背道而驰。

但内心深处，某种被压抑的好奇心，或者说，是黑王意志强加给他的“审视欲”，让他没有立刻离开。

【你以为你厌恶的是‘不洁’？】 尼德霍格的声音仿佛看穿了他的思绪，【不，你厌恶的是‘存在’本身。是生命活动必然带来的熵增，是秩序走向混乱的必然过程。你追求的绝对洁净，是一个伪命题，是逆流而上的愚蠢行为。】

“闭嘴。”江南终于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在空旷的站台里显得微弱而沙哑。

他讨厌这个声音，讨厌它总是试图扭曲他的认知。

【呵……】 尼德霍格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究竟在厌恶什么。看看这个被我那‘叛逆的孩子’之一所占据的巢穴……看看这被遗忘的角落，滋生着怎样的……污秽。】

“叛逆的孩子？”江南捕捉到了这个词。

【大地与山之王，】 尼德霍格的语气带着一丝淡漠的嘲弄，【双生子中的一个。愚蠢地试图在大地深处构筑自己的王国，却最终迷失在这片钢筋水泥的迷宫深处，连完整的意识都难以维系。可怜，又可悲。】

江南的目光扫过幽深的隧道。他能感觉到，在那片黑暗的尽头，有什么庞大而古老的东西在沉睡，或者说……被禁锢。一种与尼德霍格同源，却微弱、混乱、充满裂痕的气息。

【感觉到了吗？】 尼德霍格的声音带着一丝猎人发现猎物时的残忍兴致，【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力量被分割，意识陷入混沌，只能在这肮脏的角落苟延残喘。这样的‘存在’，难道不是一种……需要被纠正的‘错误’吗？】

江南沉默着。他明白尼德霍格的意思。这位龙王在引诱他，将他对“洁净”的偏执，扭曲成对“错误存在”的清除欲望。

站台深处，一阵若有若无的、仿佛金属摩擦又夹杂着呜咽的风声传来。

那沉睡的存在，似乎对尼德霍格毫不掩饰的气息，产生了本能的、恐惧的悸动。

江南站在原地，白衣在昏暗与污浊中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