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周山脚下，仰望天柱（2/2）

“我名钟离，来自异世。曾守护一方生民六千年。今日得见盘古大神遗志方知守护之道，其广无垠，其高无顶。恳请大神遗志，赐教一二。”

他的神念在虚空中，化为这样一段无声的祷告。起初，周山没有任何回应。它依旧是那般沉默，那般威严仿佛亘古不变。钟离没有气馁。他依旧保持着神念的连接，将自己的心神调整到与周山那“亘古不变”的频率，完全一致的状态。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又是千年过去。

就在钟离以为自己的尝试将要失败之时。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天地初开之时的古老意志，从周山的山体深处，缓缓地……苏醒了！是盘古的残存意志！它是一股纯粹的、浩瀚的、充满了守护与秩序概念的意志洪流！当这股意志降临的瞬间，钟离的意识仿佛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入了一个纯白色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他“看”到了盘古。不是那个与三千魔神大战的狂暴战神，也不是那个力竭而亡的悲怆英雄。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以自己的脊梁，默默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支撑着那片刚刚分离、尚不稳固的天与地。他承受着混沌之气的挤压，忍受着空间乱流的切割。他的肌肉在哀鸣，他的骨骼在呻吟。但他那双眼眸中却没有任何的痛苦，只有一种信念——只要我还站着，这天，就不能塌！这地，就不能合！

这份信念，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执着，如此的……强大！

钟离的岩之大道，在这股纯粹的意志面前，显得是那么的渺小。他的守护是建立在神爱世人之上的，是有前提条件的。而盘古的守护，却是无条件的，是单方面的，是源自最本源的、对新生万物的爱！

“轰！！！”

钟离感觉自己的道心，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中！他那套已经成型了数千年的、关于守护的理念，在这股更为宏大的意志面前被彻底地击碎、分解，化为最原始的法则碎片！

剧痛！远超之前玄黄淬体时的剧痛，再次席卷了他的神魂！但他没有反抗，反而主动地、贪婪地去吸收着那股意志洪流中，蕴含的关于“守护”的、至高无上的真意！他开始明白，真正的“岩”并非只是坚不可摧。它的本质，是“承载”！是无论承受多大的压力，经历多少的磨损，都依旧屹立不倒，为身后的万物，撑起一片安宁的天空！

他开始明白，真正的“契约”并非只是冰冷的规则与秩序。它的本质，是“守护”的承诺！是以自身为锚点，为整个世界的稳定与存续，定下永恒不变的基石！他的道，在破碎之后开始了重组！那属于“岩”的法则碎片，在那股盘古遗志的引导下重新凝聚。新生的“道”，变得更加的纯粹，更加的凝练，也更加的……内敛。

如果说，之前的钟离，是一柄锋芒毕露、能贯穿一切的黄金岩枪。那么此刻的他，便是一块看似平平无奇，却能承载整个世界重量的、厚重无垠的……大地基石。当钟离再次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依旧盘踞在周山下。那股浩瀚的盘古遗志，也已经重新归于沉寂。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他知道，自己已经不一样了。他缓缓地睁开眼，那双熔金般的眼眸中少了一分帝王的威严，却多了一分如同大地般的、厚重而又温和的慈悲。他再次仰望周山，这一次他感觉到的不再是压力，而是一种血脉相连般的……亲切。

“多谢……指教。”

他低下高贵的龙首，向着这座沉默的天之柱行了一个郑重的大礼。

这是学生，对老师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