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寒冬里的暖阳1（1/2）

一、 晨会定策

一九四七年十一月一日，清晨。

哈尔滨城从沉睡中苏醒，初冬的薄雾如同轻纱，笼罩着街道、楼宇和远处沉默的松花江。细碎的雪花，今冬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飘落，为这座重获新生的城市披上了一层浅浅的银装。

东北工业规划局大楼，顶层的办公室里，林默静静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飘雪的都市，窗上凝结着细微的水汽。他伸出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划过，留下一道短暂的水痕。与窗外凛冽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心中涌动的那股暖流。经过两年多夜以继日的艰苦奋斗，曾经满目疮痍的东北大地，已经初步建立起了自己的工业骨架，农业生产更是连年喜报频传。然而，成就固然令人鼓舞，但眼下最紧迫、最直接的挑战，是如何让这片土地上成千上万的百姓，安然度过这个注定严寒的冬天。煤炭、粮食、棉衣、药品……千头万绪，每一项都关系到千家万户的冷暖安危。

“林工，各部门的冬季供应保障初步方案汇总过来了。”

一个洪亮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杨将军推门而入，带进一股室外的寒气，他军大衣的肩头还沾着未完全融化的雪花。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如今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这片“没有硝烟”的保障战场上。他脸上带着倦色，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林默转过身，快步迎上前：“杨将军，辛苦了。快坐下说。”他接过杨将军递过来的厚厚一沓文件，纸张还带着油墨和寒气混合的味道。文件封面上，“一九四七年度东北地区冬季民生保障总体方案”几个大字显得格外沉重。

两人在靠窗的沙发坐下，中间的茶几上摊开了东北地区的巨幅地图。林默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翻阅。文件内容详尽，分门别类：煤炭开采与调配计划、电力供应保障措施、粮食储备与分布、防寒物资生产与调拨、医疗卫生部署、交通运输保障……一行行数据，一项项措施，凝聚了无数人的心血和汗水。

“根据测算和往年经验，我们计划储备燃煤八十万吨，确保城市供暖和重点工业企业基本需求；从关内和本地被服厂调拨棉衣十五万套，优先保障一线工人、军属和困难家庭；粮食储备方面，现有库存加上秋粮入库，可满足全省城镇人口六个月、农村人口八个月的基本需求……”杨将军指着文件上的关键数据，语气沉稳地汇报着。

林默的目光在“储备燃煤八十万吨”、“调拨棉衣十五万套”这些数字上停留片刻，轻轻点了点头。这些数字背后，是巨大的努力和付出。但他紧锁的眉头并未完全舒展，手指点着地图上几处偏远的山区和农村：“数字上看，总量是够了。但关键在‘最后一公里’。杨将军，特别是这些偏远山区，交通不便，一旦大雪封山，我们的物资能不能及时送进去？分配环节能否保证公平，确保每一户需要帮助的家庭都能得到保障？‘农村不冻死一人’这个目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需要极其精细的安排和坚决的执行力。”

杨将军神色凝重地点头：“林工所虑极是。我们已经命令各地驻军和民兵组织配合地方政府，成立了冬季应急保障队，对交通不便的村屯进行提前摸排，建立结对帮扶机制。运输方面，除了现有的汽车、马车队，还动员了雪橇队，以备不时之需。分配环节，实行街道、村屯两级公示制度，欢迎群众监督，坚决杜绝优亲厚友、克扣挪用的现象。”

“好！就是要这样！”林默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细节决定成败。供暖、供电是城市生命线，绝不能出半点纰漏。农村地区，尤其是孤寡老人、困难户，是我们的重点保障对象。这个冬天，对我们新生的政权是一次严峻的考验，我们不仅要让百姓活下来，更要让他们感受到，新时代的冬天，是不一样的！”

窗外，雪似乎下得大了一些，但办公室内，一种坚定的决心在弥漫。这个冬天保障战的总攻方向，就在这个清晨的会议上，清晰地定了下来。

二、 供暖生命线

十一月五日，哈尔滨第一发电厂。

巨大的厂区内，机器轰鸣声不绝于耳，高大的烟囱冒着白色的水蒸气，与飘雪的天空融为一体。锅炉车间里，热浪逼人，与室外的严寒形成两个世界。工人们正紧张地进行着入冬前最后一次全面检修，确保这台城市的“心脏”在严寒中能强劲而稳定地跳动。

老师傅王大山，穿着一身被煤灰浸染得看不出本色的工装，额头上满是汗珠。他身材不高，但极其敦实，一双大手布满老茧和烫伤的疤痕。此刻，他正打着手电筒，钻进庞大的锅炉内部。锅炉已经停火冷却，但内部依然残留着高温。他沿着狭窄的检修通道，一寸一寸地检查着炉壁、管道、阀门，用手电光仔细扫过每一个可能出问题的角落。金属管道在冷却过程中发出的“咔哒”声，在空旷的锅炉内部显得格外清晰。

“师傅，差不多就行了吧？这大家伙结实着呢！”他的徒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在外面喊道，声音在金属壁间回荡。

王大山从锅炉里探出头，脸上沾满了煤灰，只有眼睛格外明亮：“你小子懂个屁！这锅炉关系着全城几十万户人家的暖和！冬天它要是‘感冒’发烧（故障）了，咱们都得成罪人！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他喘了口气，指着刚检查过的一处焊缝，“这里，看到没？颜色有点不对，虽然现在没事，但持续高温高压下可能就是隐患。记下来，马上处理！”

徒弟吐了吐舌头，赶紧在本子上记录。王大山又钻了进去，继续他的“望闻问切”。他对这台锅炉的熟悉，胜过对自己的身体。哪根管道容易结垢，哪个阀门有时会卡涩，他都了然于胸。这种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精神，是东北工业从废墟中崛起的基石。

检修间隙，工人们聚在一起休息喝水。王大山用棉纱擦着脸上的汗和灰，对徒弟和周围的年轻工人们说：“林工上次来视察时说的新保温技术，真是帮了大忙了。你们是没经历过以前的冬天，锅炉烧得再旺，热量也跑掉大半，车间里热得冒油，外面管道却温吞吞的。现在好了，管道包得严实，热效率提高了两成，咱们烧同样的煤，能让更多的老百姓家里暖和起来！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年轻的工人们听着，眼中闪烁着光。他们知道，自己工作的意义，不仅仅是发多少电，更是将温暖送入千家万户。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道里区工人新村，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体验正让居民们欣喜若狂。新建的集中供热系统首次全面投入运行。取代了以往每家每户冒烟的煤炉的，是一组组银色的暖气片。

退休工人老李头，今年六十五岁，在铁路上干了一辈子，落下了一身的寒腿毛病。往年一到冬天，他就愁眉不展，家里那个小煤炉，就算把煤块塞得再满，屋里也总是冷飕飕的，后半夜炉火一弱，更是冻得人缩成一团。今天，他穿着单衣，坐在家里，不敢相信地用手一遍遍摸着那烫手的暖气管。屋子里，温度计稳稳地指向二十度以上，窗玻璃上的冰花都化成了水珠。

“热乎……真热乎啊！”老李头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湿润了，“活了六十多年，扛过小日本的欺负，挨过国民党的盘剥，多少个冬天是裹着破棉被硬挺过来的？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享上这福！屋里不用生火，就能这么暖和……这……这真是共产党、人民政府给咱们老百姓带来的福气啊！”他的老伴在一旁用袖子擦着眼角，连连点头。

类似的场景，在新接通集中供暖的各个片区不断上演。温暖，这个在严冬中最奢侈的词汇，正通过纵横交错的管道，流入寻常百姓家。这不仅仅是温度的提升，更是民心凝聚的象征。

三、 乡土暖流

十一月十五日，天气晴冷。林默带着一支由农业、民政、建筑专家组成的小分队，乘坐吉普车，颠簸着深入双城县的红星村，实地检查农村地区的越冬准备。

车子驶离公路，进入乡间土路，雪后的道路泥泞难行。路两旁，是收割后覆盖着薄雪的田野，堆放着整齐的秸秆垛。村庄里，炊烟袅袅，但仔细看，许多烟囱冒出的烟明显比以前清淡了许多。

红星村的村口，新建成不久的秸秆燃气站正在全力运行。巨大的气化炉发出低沉的嗡鸣声，村民们排着队，用箩筐装着自家的玉米秆、麦秸等农作物废弃物送来，过秤、记录，然后换取燃气票。站长是个精干的中年人，向林默详细介绍着：“林同志，咱们这燃气站，能把村里大部分秸秆都‘吃’掉，产生燃气通到各家各户，剩下的渣子还能当肥料。一举多得！”

林默兴致勃勃地走进村民赵大爷家。低矮的土坯房经过了简单的保暖改造，窗户糊得严严实实，墙上加了草泥保温层。最引人注目的是灶台，原来烧柴火的大灶旁边，接上了一个小小的燃气灶。赵大爷拧开阀门，划着火柴，“噗”一声，一簇蓝莹莹的火苗欢快地跳跃起来。

“林同志，您瞧！”赵大爷脸上笑开了花，把一把铝壶坐上去，“这气火，比柴火旺多了，还没烟！烧水快，做饭也干净，屋里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乌烟瘴气了！关键是，这秸秆遍地都是，不用花钱买煤，咱庄稼人也能用上‘自来火’了！”他老伴在一旁补充道：“是啊，以前一到冬天，捡柴火就是个大活儿，现在可省大事了！”

林默仔细询问了燃气的成本、安全性以及使用情况，满意地点点头。秸秆燃气的推广，不仅解决了农村燃料问题，改善了环境卫生，也解放了劳动力。

更令人欣喜的是农房改造计划。在村干部的带领下，林默参观了村里几户新改造完成的“保温房”。墙体加厚，屋顶铺设保温层，窗户换成双层木框窗。尤其是新型的吊炕（一种改良火炕），灶口设在室外，避免了室内烟尘，炕洞设计更合理，热效率大大提高。

“改造完，这屋里头啊，起码比外面高十度！”一位老乡摸着热乎乎的炕席，激动地说，“晚上睡觉再也不怕冻醒孩子了！”

在佳木斯市郊外，一座新落成的互助养老院更是让林默动容。这座养老院由几排砖瓦平房组成，墙体厚实，窗户明亮，屋内统一铺设了暖炕，烧着秸秆燃气锅炉集中供暖。二十多位无儿无女、生活困难的孤寡老人，在民政干部和乡亲们的帮助下，欢天喜地地搬了进来。

八十岁的王奶奶，儿子牺牲在抗日战场上，老伴也早逝，一个人孤苦伶仃多年。护工小张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手脚麻利，心肠也好，正细心帮王奶奶铺着新发的厚棉被，又把暖水袋灌好热水塞进被窝。

“闺女……这……这真是享福了啊……”王奶奶拉着小张的手，浑浊的老泪止不住地流，“我活了八十年，受了多少罪……没想到临了，政府给我盖新房，发新被，还有你这么好的闺女照顾……这恩情，我老婆子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啊！”她哽咽着，反复念叨，“党和政府，比亲人还亲啊！”

小张红着眼圈，轻声安慰着：“王奶奶，您别这么说。现在新中国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您就安心在这儿养老，往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林默站在窗外，看着屋内温暖的灯光和老人脸上洋溢的幸福，心中感慨万千。保障民生，落到最实处，就是让每一个像王奶奶这样的普通人，都能有尊严、有温暖地活下去。这股暖流，正从城市蔓延到乡村，浸润着这片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土地。

四、 工业不息

十二月一日，节气已过大雪，气温骤降至零下二十度。呵气成霜，滴水成冰。然而，在鞍山钢铁公司的生产厂区内，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巨大的轧钢车间里，机器轰鸣，热浪滚滚。通红的钢锭在轧辊下如同柔软的面条，被延展、定型，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与往年不同的是，车间进行了大规模的保温改造，加装了厚重的保温墙板和屋顶，安装了大型热风幕系统。尽管室外天寒地冻，车间内的温度却维持在零度以上。工人们穿着单薄的工作服，依然汗流浃背。

青年工人小李，是轧钢线上的能手。他正在给远在山东老家的父母写信，信纸上还沾着几点油污：“……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厂里好着呢！车间里新装了保暖设备，里面暖和得像春天，干活一点不冷。我们班组这个月又超额完成了任务！林工说了，多炼一吨钢，就是为建设新中国多添一块砖！等开春，我攒够了钱，就接你们过来看看……”

在哈尔滨车辆厂，同样是一片繁忙。虽然主要生产任务转向了农用机械，但工人们的热情丝毫不减。总装车间里，一排排新下线的播种机、收割机整齐排列，工人们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和调试。总工程师指着这些“铁牛”，对前来视察的林默和厂领导说：“这批机械是明年春耕的保障，必须按时、保质保量地交付到农民手里！天气再冷，我们的生产节奏不能乱！”

为了改善工人的劳动条件，厂区在各个主要通道口都安装了热风幕。工人们上下班时，一股暖风从头顶吹下，瞬间驱散了门外的严寒。“以前从车间到宿舍，就那么几十米路，能冻透好几层衣服。现在好了，这热风一吹，身上立马就暖了！”一位老工人乐呵呵地说。

林默深入各个车间，查看防寒保暖措施的落实情况，询问工人们还有哪些困难。他强调：“工业生产是我们的命脉，工人兄弟是我们的宝贵财富。绝不能因为天气寒冷，影响生产进度，更不能让工人兄弟们挨冻受累！要确保热饭、热水供应，做好防滑防冻措施，保证安全生产！”

严寒，没能阻挡工业生产的步伐。相反，在有效的保障措施下，工人们的劳动热情更加高涨。车间里的温暖，不仅来自保温设施，更来自工人们心中那股为建设新国家而奋斗的火焰。

五、 市井温情

十二月十日，星期六，哈尔滨着名的秋林公司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尽管室外天寒地冻，但商场内人头攒动，暖意融融。货架上，商品琳琅满目，洋溢着浓厚的年节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