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信任的裂痕——泄密风波(1/2)

# 望舒之盾:裂痕与凝聚

月球基地“望舒”主控制中心的合金穹顶,由钛合金与碳纳米管交织而成,表面布满肉眼难辨的能量导流纹路。此刻,地球反射来的冷光穿透38万公里真空,撞在穹顶外侧的防辐射涂层上,被切割成无数细碎的光斑。这种光不含任何热量,带着宇宙特有的死寂感,透过内侧的纳米隔热层,落在地面的浅灰色防滑地砖上,像一层即将凝结的霜。基地温控系统将环境稳定在22c,通风口源源不断送出经过离子净化的空气,但每个工作人员都觉得皮肤下有寒气在游走——不是因为温度,而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的、几乎要凝固的紧张,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控制中心笼罩。

巨大的全息星图悬浮在控制中心中央,直径足有十米,淡蓝色的星轨线条由无数数据流实时生成,精准勾勒出太阳系的轮廓。木星的大红斑在星图上泛着微弱的橘光,表面的气旋纹路清晰可辨;土星的光环如同被精心打磨的钻石戒指,冰粒与岩石碎屑的反光在星图上流转。但此刻,没有人有心思欣赏这幅壮阔的宇宙图景。代表“收割者”探测器的红色光点,已从三天前模糊的光斑变得清晰如针尖,下方的倒计时数字以秒为单位跳动着:27天5小时42分18秒。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全息投影轻微的能量波动,像在所有人的心上敲了一下,沉闷而沉重。

更让人窒息的是侧面的中央通讯平台。环形全息屏幕展开成360度弧形,以每秒三帧的速度滚动播放着地球各大媒体的头条报道。《全球纪事报》的标题用加粗的红色字体占据了屏幕最显眼的位置,像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护盾缺陷门:gtec内部泄密者曝光,人类防线信任崩塌”。标题下方配着一张模糊的证件照——照片上的人穿着gtec的浅灰色工作制服,领口系着深蓝色领带,面容因像素过低而模糊,但胸前的工牌编号“db-739”和“数据库高级分析师,李明”的字样清晰可见,像一根淬了冰的刺,扎在每个认识李明的人心里。旁边的《星际周刊》则用黄色警示框标注着:“行星护盾存在致命漏洞?专家警告:‘收割者’逼近之际,人类或面临无险可守的绝境”。

控制中心里的键盘敲击声变得格外谨慎。以往此起彼伏的“咔嗒”声,此刻变成了零星的、小心翼翼的触碰,仿佛每个人都怕自己的动作会打破这脆弱的平静。通风系统的“嗡嗡”声从天花板的格栅中传来,混合着屏幕散热风扇的低鸣,构成一种单调而压抑的背景音。偶尔有工作人员起身去茶水间,鞋底与合金地板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控制中心里回荡,引得所有人下意识抬头,目光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泄密者就在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事中,这种认知让每个人都感到不安,仿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藏着秘密。

靠近星图的工作区,几个年轻的技术员缩在椅子里,头凑在一起小声议论。实习生小张的制服袖口沾着一块褐色的咖啡渍——那是今早他匆忙间打翻营养补给罐留下的,此刻已干涸成硬壳,边缘还粘着几颗营养膏的碎屑。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老周,声音压得几乎要被通风声淹没:“周哥,你说……李哥真的会做这种事吗?上周我赶‘共鸣网络’用户数据报告,加班到凌晨三点,是他从食堂帮我带了热乎的营养膏,还特意多加了一勺我爱吃的坚果碎,说‘年轻人别拿身体开玩笑,数据再重要也比不上健康’……”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键盘边缘,那里贴着一条半旧的蓝色防滑胶条,是李明上个月帮他贴的,“他还教我怎么用python优化数据筛选算法,说这样能节省一半时间,我现在用的这套快捷指令,还是他熬夜帮我写的……”

老周叹了口气,抬手端起桌上的不锈钢保温杯。杯壁早已凉透,里面的薄荷茶失去了香气,只剩下苦涩的余味。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李明的证件照,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失望,还有一丝不忍。“杰克博士亲自带队查的访问日志,时间、权限、拷贝记录都对得上,甚至连操作时的ip地址都指向他的工作站,应该不会有错。”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可我想不通,他明明知道这份《行星护盾极端工况风险评估报告》的分量——这是核心中的核心,里面不仅有护盾的能量输出阈值、防御盲区,还有应对极端攻击的应急方案,一旦泄露,全球民众对护盾的信任会瞬间崩塌,‘方舟派’正好借机发难,说我们一直在欺骗全世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话刚说完,旁边负责星图维护的技术员老王突然咳嗽了一声,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提醒。小张和老周立刻闭了嘴,重新低下头,假装专注于屏幕上的数据。小张的手指在键盘上漫无目的地敲击着,屏幕上的数据流滚动着,红色的警告代码和绿色的正常参数交织在一起,但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李明之前帮他解决问题的场景:李明坐在他身边,耐心地指出他代码里的逻辑错误,手指在触控屏上快速滑动,阳光透过基地的观察窗落在他温和的侧脸,那一刻的温暖,与“泄密者”三个字重叠在一起,让他感到一阵混乱和心痛。

林振华站在指挥台前,背影依旧挺直如松。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gtec指挥制服,肩章上的银色橄榄枝徽章在冷光灯下泛着冷光,领口的纽扣扣得一丝不苟。制服的袖口被他整齐地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黑色战术手表——表盘是女儿林晓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表面采用防刮蓝宝石材质,背面刻着“爸爸要平安”的小字,字体娟秀,是女儿用激光笔亲手刻的。此刻,手表的秒针正以恒定的速度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像在敲击他的心脏,提醒着他时间紧迫,也提醒着他眼前的危机。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紧握在身后的双手,指节已因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手臂的肌肉都微微紧绷,静脉在皮肤下凸起,像一条条青色的蚯蚓。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但他丝毫没有察觉——内部泄密带来的冲击,远比这刺痛更甚。作为gtec的主席,他一手组建了这支由全球精英组成的团队,从行星护盾的设计到“共鸣网络”的搭建,每一步都凝聚着所有人的心血。他们曾一起熬过无数个不眠之夜,一起攻克过一个又一个技术难关,一起在“收割者”探测器被发现时立下守护地球的誓言。

外部的敌人可以对抗:“方舟派”的发难,可以通过详实的证据反驳;地下基因交易势力的破坏,可以通过“清道夫”行动精准打击;甚至“收割者”的威胁,也可以依靠行星护盾和全球民众的团结去应对。可来自内部的背叛,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刺向团队最脆弱的地方——信任。这支团队之所以能在重重压力下坚持至今,靠的就是彼此间的绝对信任。而现在,这信任的基石,正因为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些目光中的复杂情绪:有年轻技术员的疑虑,像细碎的冰粒,扎得人皮肤发疼;有老员工的失望,像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还有少数人的恐惧,像无形的藤蔓,悄悄缠绕住每个人的心脏。这些目光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背上,让他想起三天前女儿发来的视频——林晓在开罗社区的基站旁,穿着淡蓝色的志愿者制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说“爸爸,大家都相信你们能保护我们,我也相信你”。可现在,连身边的同事都开始怀疑,他该如何回应女儿的信任?该如何向全球数十亿民众交代?

“林主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打破了控制中心的寂静。杰克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靴底还沾着月球表面的灰白色尘土——那是月壤特有的硅酸盐颗粒,即使经过气压舱的清理,依旧顽固地附着在鞋底纹路里。他刚从基地外围的监控站赶回来,为了追查泄密信号的源头,已经连续工作了18小时,连作战服都没来得及换。他的步伐又快又重,黑色作战靴踏在合金地板上,发出“咚咚”的沉闷回响,像擂鼓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控制中心里的议论声瞬间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杰克身上。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鼻梁上的黑色战术眼镜滑到了鼻尖,露出眼底布满的红血丝——那是长时间盯着屏幕、精神高度集中的痕迹。他的右手紧紧攥着一个银色的加密终端,终端外壳采用军工级钛合金打造,表面刻着gtec的盾牌标志,此刻被他攥得发烫,边缘甚至留下了浅浅的指痕。

杰克几乎是小跑着来到林振华身边,身体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颤抖。他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胸腔里翻腾的愤怒让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咬牙切齿:“查到了!信号溯源的最后一步,指向……指向艾米博士的副手,数据库高级分析师李明!”

他抬手将加密终端的屏幕转向林振华,屏幕上显示着一串复杂的数据流,背景是gtec核心数据库的访问日志界面。界面采用深蓝色暗色调,白色的文字和绿色的操作记录形成鲜明对比,每一条记录都清晰可见:“用户id:db-739,登录时间:23:17:03,权限等级:最高级(艾米博士授权),访问文件:《行星护盾极端工况风险评估报告(完整版)》,操作记录:读取(23:17:05)、拷贝(23:20:18)、拷贝(23:25:42)、拷贝(23:29:31),退出时间:23:29:50”。日志下方还附着文件校验码的对比结果,红色的对勾标志着曝光文件与拷贝文件的一致性。

“三次拷贝,每次拷贝的文件分片大小都与《全球纪事报》曝光的文件碎片完全吻合。”杰克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文件传输的流量记录,“我们还查到,他在拷贝完成后,通过基地的暗网接入端口发送了一封加密邮件,收件地址是一个位于哥斯达黎加的匿名服务器,而这个服务器的最终跳转地址,指向的正是‘方舟派’常用的通讯节点。”他的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死死盯着屏幕上的记录,瞳孔因愤怒而微微收缩,“没有任何疑问,就是他干的!”

杰克的声音里带着被背叛的痛楚,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他可是艾米一手提拔起来的!三年前,他还是基层数据录入员的时候,连基础的sql数据库筛选命令都不熟练,是艾米发现了他在数据建模上的天赋,把他调到自己的团队,手把手教他数据分析、算法优化,甚至把自己的研究笔记借给他看。”

“去年‘共鸣网络’数据脱敏系统升级,那是何等关键的项目,艾米甚至把部分用户核心数据的处理权限开放给了他,说‘李明做事细心,逻辑缜密,值得信任’。”杰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对得起艾米的知遇之恩吗?对得起整个团队的努力吗?对得起全球数十亿等着我们保护的人吗!”

杰克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但在寂静的控制中心里,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周围工作人员的耳中。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细碎的骚动:坐在最前排的女技术员陈玥惊讶地捂住了嘴,指缝间漏出“怎么会是他”的低语——她上个月生日,李明还特意从地球带了一包开罗特产的椰枣送给她;几位与李明同组的分析师皱起眉头,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他们曾一起为了优化护盾的能量分配算法,连续加班一周;还有几个年轻的实习生,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李明是他们入职时的导师,耐心地教他们熟悉基地的数据库系统,解答他们的每一个疑问。原本就紧绷的氛围,此刻变得更加紧张,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通风系统的嗡鸣都变得不那么清晰。

就在这时,艾米也快步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科研服,领口有些歪斜,袖口还沾着几滴淡蓝色的试剂——那是她调试“共鸣网络”信号放大器时不小心沾上的,此刻已经干涸成渍。显然,她是匆忙间套上衣服赶来的——为了应对“护盾缺陷门”的舆论危机,她已经连续工作了36小时,只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眯了两个小时,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没有任何墨色的宣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只有眼下的青黑格外明显,像是用墨笔描过一样,那是长期睡眠不足的痕迹。

她的步伐有些虚浮,走到林振华和杰克身边时,身体猛地晃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控制台边缘。控制台的金属表面带着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科研服布料,传到她的指尖,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的指尖冰凉得几乎没有温度,甚至比控制台的金属还要冷,指甲盖泛着淡淡的青紫色——那是长时间握着实验器械、血液循环不畅的结果。

“李明……”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她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与痛苦,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还没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控制中心角落的一个工作位——那是李明的位置,此刻空无一人,桌面上还整齐地摆放着他常用的数据眼镜(镜腿上缠着一圈透明胶带,是他上次不小心摔断后自己修补的)、一支半旧的触控笔(笔帽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明”字),以及一个印着“开罗大学”字样的保温杯——那是他去年回地球探亲时带回来的,杯身已经有些磨损,他平时总说“喝着家乡的水,干活才有劲”,每天早上都会泡上一杯薄荷茶,整个工作区都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怎么会是他……”艾米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充满了茫然,仿佛在问杰克,又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空无一人的工作位。她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与李明有关的片段:第一次见他时,他紧张得连简历都拿反了,说话结结巴巴,脸颊涨得通红;教他数据建模时,他为了一个算法错误,熬夜到凌晨五点,第二天顶着黑眼圈来办公室,兴奋地说“博士,我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去年他母亲生日,他还拿着手机,兴奋地给大家看母亲的照片,照片里的老人坐在开罗的庭院里,身边开着五颜六色的夹竹桃,他说“等这次任务结束,就回家陪她,带她去亚历山大港看海”……这些温暖的片段,与“泄密者”三个字重叠在一起,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

艾米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刺激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抬手用指尖轻轻按压着太阳穴——那里因为长时间的焦虑和疲惫,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我……我早该注意到的。”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上个月,李明的母亲在开罗的国际医院被诊断出患有‘遗传性小脑共济失调症’——一种罕见的神经退行性疾病,发病率只有百万分之三,目前没有特效药。”

她顿了顿,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u盘上挂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吊坠——那是李明的母亲送给儿子的护身符。“这是他上周交给我的,里面是他母亲的病历和诊断报告。”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却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力感,“医生说,目前只有‘生命线’生物科技公司在研发一种实验性的基因疗法,能延缓病情进展,或许还有治愈的可能。但那种疗法非常昂贵,一个疗程就要500万美元,而且需要持续治疗一年,总共要花6000万美元……李明只是个普通的分析师,年薪税后不到80万美元,就算不吃不喝,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艾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纸条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显然被人反复折叠过,上面是李明潦草的字迹,写着“申请提前支取三年薪水,用于家庭紧急医疗支出”,落款日期是一周前。“他上周把这张请假申请交给我的时候,脸色非常差,眼底全是红血丝,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纸条上的字迹,仿佛在触摸一件珍贵的物品,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我问他家里出了什么事,他只含糊地说‘母亲病了,需要钱治疗’,我当时因为要处理‘共鸣网络’非洲区域的接入故障,手头事情太多,没多问,还帮他向上级申请了提前支取薪水,可那点钱,对于他母亲的治疗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现在想想,他那时候的眼神,满是焦虑和绝望,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艾米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自责,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纸条上,晕开一小片墨迹,“他肯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被‘生命线’公司或者‘方舟派’的人钻了空子。一定是他们用他母亲的治疗费用威胁他,他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没有及时发现他的困境,也没有保护好团队的信任……如果我当时多问一句,如果我能帮他联系全球最好的神经科医生,如果我能向总部申请专项医疗基金,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林振华看着艾米痛苦的神情,又看了看杰克依旧紧绷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他能理解杰克的愤怒——作为安全部门的负责人,团队内部出现泄密事件,意味着他的工作出现了重大疏漏,这种挫败感几乎要将人吞噬;他更能体会艾米的自责——李明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就像自己的学生、甚至弟弟一样,如今学生出现这样的背叛,她心里的痛苦比任何人都深。

林振华抬手,轻轻拍了拍艾米的肩膀。他的手掌带着常年握笔和操作控制台留下的薄茧,却传递出一种沉稳而温暖的力量。“艾米,这不怪你。”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像一汪深邃的湖水,能抚平人心中的波澜,“我们都没有想到,‘方舟派’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拿一个人的家人生命做要挟。这不是你的错,是敌人的手段太残忍,是我们对身边人的困境关注得太少。这些年,我们都把精力放在了应对外部威胁上,却忽略了团队成员的内心世界,这是我的责任。”

他转向杰克,语气依旧沉稳:“杰克,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但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需要冷静下来,弄清楚李明到底泄露了多少信息,‘方舟派’有没有拿到其他核心数据,他们的后续计划是什么。另外,必须尽快找到李明,弄清楚他背后的人是谁,有没有其他同谋,以及他们下一步的行动目标。”

说完,林振华深吸一口气,转向控制中心的所有工作人员。他提高了自己的声音,确保每一个角落的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不像杰克那样充满力量,也不像艾米那样带着情绪,却有一种独特的穿透力,能让人不由自主地静下心来。“各位同事,我知道现在大家心里都有疑虑和不安。内部泄密确实让我们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也让我们之间的信任出现了裂痕。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和李明一起工作了好几年,一起熬过最艰难的时光,他的背叛,让你们感到失望,甚至愤怒。”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控制中心的每一个人,从年轻的实习生到资深的技术员,从安全部门的士兵到科研团队的学者。他看到小张通红的眼眶,看到老周紧锁的眉头,看到陈玥脸上的难以置信,也看到更多人眼中的坚定。“但我想告诉大家,李明的行为是个人行为,不代表整个gtec团队。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的错误,就否定所有人这些年来的努力——不能否定杰克的安全团队为了追查地下势力熬的无数个夜,他们曾在撒哈拉沙漠的地下基地与基因走私犯殊死搏斗;不能否定艾米的科普团队为了凝聚全球共识做的每一份努力,他们曾深入战火纷飞的地区,搭建‘共鸣网络’基站;更不能否定在座的每一个人,为了守护地球付出的心血——你们中的有些人,告别了年幼的孩子,告别了年迈的父母,来到这个远离地球的月球基地,日复一日地工作,只为了给人类争取一线生机。”

林振华抬手,指向中央星图上的红色光点:“大家看,‘收割者’的探测器还在不断逼近,距离我们只有27天的时间。这27天里,我们需要完成行星护盾的全功率测试,需要提升‘共鸣网络’的全球接入率,需要凝聚全球民众的信任和团结。我们没有时间沉浸在背叛的痛苦中,更没有时间互相猜忌、互相指责。我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争权夺利,也不是为了个人利益,而是为了守护我们的地球,守护我们的家人和朋友,守护人类文明的火种。”

他的声音渐渐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已经下令启动紧急预案,冻结了李明的所有权限,并且联系了地球方面的维和部队,前往开罗保护他母亲的安全,防止‘方舟派’继续用家人要挟他。同时,总部已经批准了专项医疗基金,将为李明的母亲提供最好的治疗方案,无论花费多少,我们都不会放弃。”

林振华的话音未落,控制中心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两名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安全队员走了进来,他们的胸前别着“清道夫”行动组的徽章——那是一个银色的盾牌,中间刻着一把交叉的利剑,代表着守护与正义。他们神色严肃地走到杰克身边,立正敬礼后,低声汇报:“杰克博士,李明找到了,就在他的宿舍里,情绪很不稳定,拒绝与任何人沟通,我们已经安排人在门外看守,没有您的命令,他暂时不能离开。”

杰克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转头看向林振华,等待指示。林振华微微点头:“带我去见他。艾米,你留在这里,继续协调科普团队和地球方面的沟通,一方面向公众澄清真相,说明李明是被要挟的情况,稳定民众情绪;另一方面,确保李明母亲的安全措施落实到位,让医院全力救治。”艾米点点头,擦干脸上的泪水,重新挺直了背脊——此刻的她,不能再沉浸在自责中,守护团队、稳定局面才是最重要的事。她转身走向通讯台,拿起加密通讯器,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任务。

李明的宿舍位于月球基地的生活舱区,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单人房间。生活舱区的设计注重实用性,墙壁采用轻质合金材料,表面覆盖着可调节色温的柔性发光板,此刻被李明调至最低亮度,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书桌上的一盏小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线在地面投下一个圆形的光斑。书桌上散落着几张照片——有李明和母亲的合影,照片里的母子俩站在开罗的金字塔前,笑容灿烂;有他在开罗大学毕业时的照片,穿着黑色的毕业礼服,胸前戴着荣誉勋章;还有一张是他刚加入gtec时,和艾米以及团队成员的合影,照片上的他笑得有些腼腆,站在最边上,却眼神坚定。李明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着一张母亲的照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照片的边缘已经被他攥得有些褶皱。

“李明。”林振华轻轻推开门,声音平静而温和,没有丝毫指责的意味。月球基地的宿舍门采用气压控制,开门时几乎没有声音,不会惊扰到里面的人。

李明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电击了一样,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眼底还残留着未干的泪水,黑眼圈浓重得像是涂了墨,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与平时那个总是穿着整洁制服、带着温和笑容的分析师判若两人。他的制服皱巴巴的,领口的纽扣掉了一颗,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衣,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看到林振华和杰克走进来,李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像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过度紧张而踉跄了一下,膝盖撞到了书桌的边缘,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幸好扶住了书桌边缘才稳住身体。“林……林主席,杰克博士……”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像被砂纸磨过一样,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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