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计押番金鳗产祸(1/2)

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

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

大宋徽宗年间,有个叫计安的押番官,平日里就和妻子两人过日子。

有一天天气炎热,计安下了班闲着没事,就拿上钓竿去金明池钓鱼。钓了一整天都没什么收获,他正心烦意乱准备收竿回家时,鱼漂突然往下沉,钓上来一个东西。计安心里一喜,还以为是钱,赶紧把它放进鱼篮,收拾好钓竿就往家走。

走着走着,他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却空无一人。没走几步,那声音又响起来:“计安,我是金明池的池神。你放了我,保你大富大贵;要是害我,就让你全家不得好死。”计安仔细一听,声音竟然是从鱼篮里传出来的,心里直呼怪异,一路没敢吭声就回了家。

刚进门放下渔具,妻子就告诉他,太尉已经派人来叫了他两次,催他赶紧过去。计安虽然纳闷下了班还被叫,但也只能连忙换衣服跟着来人走了。等他办完差事回家,妻子已经做好了饭菜,还端上来一样东西。计安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喊自己小命不保。妻子被他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计安就把白天钓鱼钓出会说话的金鳗,以及金鳗的警告说了一遍,质问妻子怎么把金鳗煮来吃了。妻子却啐了一口,觉得他在胡说八道,说金鳗哪会说话,自己只是看没什么下酒菜才煮了它,还说计安不吃,她就全吃了。计安心里始终闷闷不乐。

到了晚上,夫妻俩上床睡觉。妻子见他心情不佳,便宽慰陪伴他。也是从这天夜里起,妻子怀了身孕,渐渐变得眉低眼缓、腹大乳高。转眼十个月过去,她请来接生婆,生下了一个女儿。夫妻俩十分欢喜,给女儿取名庆奴。

时光飞逝,庆奴转眼长到十六岁,出落得亭亭玉立,不仅伶俐聪明,还学了一身本事,爹娘把她当成掌上明珠。

靖康丙午年间,战乱四起,计安带着妻子和庆奴,收拾好随身的细软包裹,开始流落他乡。后来听说皇帝在杭州安顿下来,官员们也都跟着去了临安,计安便带着家人一路辗转投奔过去。没过多久,三人进了临安城,先找了个地方暂住,然后计安去寻访旧日相识的官员,最后被重新收留,在官府里当差。

安顿下来后,计安又找了间房子,让妻女住了进去。过了些日子,计安心里盘算:“我下了班没事干,要是不做点营生,坐吃山空可不行,得想个法子补贴家用。”妻子也正有这个想法,两人商量下来,觉得开个小酒店最合适,就算计安上班,她和女儿也能照看着卖东西。计安觉得妻子说得有理,就着手操办这件事。

第二天,计安找来一个帮忙打理酒店的人。这人是外乡人,从小在临安讨生活,没有爹娘,姓周排行老三,大家都叫他周三。一切准备妥当后,计安选了个吉日开张。周三很勤快,每天在店门前卖些果子,还自己调配些汤水,晚上就住在计安家里。计安不在家的时候,庆奴和母亲就在店里忙活。

转眼几个月过去。有一天,计安对妻子说:“我有句话想跟你说,你可别生气。”妻子让他尽管说,计安便直言:“这几天我看庆奴,言行举止一点都不像个安分的姑娘家。”妻子却觉得没什么,说女儿从没出过门,只是长大了性子变了。计安却不放心,提醒道:“别太大意!我看她和周三两个人眉来眼去的,肯定有猫腻。”当天夫妻俩也没再多说。

又一天,计安不在家,妻子把庆奴叫到跟前,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庆奴一口否认,可妻子看她前言不搭后语、神色慌张,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心里断定肯定有问题。她一把拉住庆奴,搜了她的身,这一看气得直叹气,忍不住抬手就打女儿,逼问她到底被谁欺负了。庆奴挨不住打,哭着承认自己和周三有私情。

妻子听了这话,吓得不敢出声,直跺脚叫苦,心里发愁:“这可怎么收场啊!等计安回来,肯定要怪我没看好女儿,闹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周三还不知道店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依旧在门前卖酒。

晚上计安下班回家,吃过饭后,妻子把庆奴和周三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计安一听,顿时怒从心头起,当场就要冲出去打周三。妻子连忙拦住他,劝他先商量对策,要是打了周三,自家的酒店也开不下去了。计安又气又恼,说原本还指望把女儿嫁个好人家,没想到她做出这种丑事,干脆打死她算了。妻子好说歹说劝了一个多时辰,计安的火气才稍稍降了些,问妻子这事该怎么解决。妻子不慌不忙,说出了一个办法。

妻子提议:“眼下只有一个法子能遮丑——周三在咱们店里干活也算勤快,不如把他招赘进门当女婿。”要是当时计安没答应这门亲事,顶多被人笑话一场,把周三赶走,也就没后面的麻烦事了。可计安偏偏听了妻子的话,点头同意了。

当天计安就让周三先回家。周三在路上越想越不对劲:早上看到庆奴她娘打她,晚上计安又把自己打发走,莫不是自己和庆奴的事败露了?要是这事传出去,自己肯定要吃官司,这可怎么办才好?他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

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计安派人去跟周三说合,下了聘礼,选了日子让他和庆奴成了亲。

转眼周三入赘计家一年多,他和庆奴私下商量着要搬出去单过,于是在家开始偷懒耍滑,每天晚睡晚起,什么活都不干,还动不动就大吵大闹。计安实在忍无可忍,经常和周三发生争执,后来干脆和妻子商量,打算和周三打官司,把他赶出家门。之前怕被人笑话,一直忍着没发作,现在就借口周三品行不端,设了个圈套抓住他的把柄,闹到了官府。邻里们怎么劝都没用,最后计安硬是把周三休了,周三只能灰溜溜地离开计家,自谋生路去了。庆奴心里满是委屈,却不敢出声,只能暗自烦恼,和周三算是活生生地分开了。

庆奴在家待了半年,有一天家里来了个媒人,说是听说她家有姑娘要嫁人,特地来提亲的。计安连忙请她坐下,问她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媒人说:“这人不是别人,是虎翼营的在编武官,名叫戚青,平日里在官员身边当差。”计安一听,觉得这门亲事挺合适,当场就应了下来,还留媒人喝了几杯酒。妻子也叮嘱媒人多费心,事成之后肯定会好好谢她。媒人谢过之后就告辞了。

夫妻俩私下里盘算:这门亲事好啊,一来戚青是吃官家饭的,二来他年纪稍大,人也稳重,三来周三那小子以后肯定不敢再来胡作非为了。计安还说自己认得戚青,两人关系还不错。

在媒人的撮合下,这门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没多久庆奴就和戚青成了亲。可庆奴和戚青根本合不来,俗话说“少男少女,情投意合”,戚青年纪太大,根本入不了庆奴的眼。夫妻俩天天吵吵闹闹,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计安夫妻俩看在眼里,实在不成样子,只好又出面,托人情找关系,向官府递了状子,把庆奴和戚青的婚事给离了。

戚青没什么权势,只能乖乖接受被休的结果。可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每次喝醉了酒,就跑到计安家门口大骂,还说些“张公吃酒李公醉”“柳树上着刀,桑树上出血”的浑话,指桑骂槐地发泄不满。

戚青每次喝醉了酒,就跑到计安家门口辱骂,计安一家人却不敢和他争辩。起初邻居们还会过来劝解,可后来戚青把这当成了家常便饭,天天喝醉了就来闹,大家也就懒得管了。有一天,戚青指着计安恶狠狠地骂道:“等着瞧,我非要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可!”撂下这句话就走了,街坊邻居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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