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捷报乘风，暗流骤起（1/2）

铁山堡大捷的消息，并未因北境的严寒和路途的遥远而沉寂。相反，它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在以北疆军镇和后方衙门口为核心的官僚体系中，激起了远比想象中更为剧烈的反应。

首先收到前线奏报的，自然是北疆巡按御史的衙门。对于这位远离京城、在边陲苦寒之地履职的御史大人而言，这份来自最前线铁山堡的捷报，初看时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斩获数百？击退苍狼主力？阵斩敌酋（疑似）？还是一个待罪流放的守备所为？”巡按御史捏着那份由周参军详细勘查后书写、并有苏婉副署的文书，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不是惊讶于胜利，而是震惊于这份胜利所带来的、极其复杂的后续影响。

他立刻嗅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气味。一个罪卒，立下如此奇功，朝廷该如何封赏？当初构陷他的人又该如何自处？这背后牵扯到的京城派系博弈……一想到这些，巡按御史就感到一阵头痛。他不敢怠慢，更不敢隐瞒或篡改（尤其还有那位来历神秘的苏司使副署），只能将以最快速度，将这份烫手的捷报连同自己的呈情说明，六百里加急，直送京城兵部及枢密院。

于是，这份来自帝国最边缘角落的捷报，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一路畅通无阻地被送入了紫禁城深处，摆放在了兵部尚书的案头，继而惊动了枢密院，甚至……直达天听。

最初的震动之后，便是各方势力基于自身立场的迅速解读和博弈。

京城，某处深宅大院。

“废物！一群废物！”精致的官窑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一名身着绯袍、面容阴鸷的中年官员气得脸色铁青，来回踱步，“不是说他必死无疑吗？怎么不但没死，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仁勇校尉？实授守备？谁给他的胆子？！”

下首一名师爷模样的人躬身道：“大人息怒。据北疆传来的消息，是巡按御史麾下一位姓苏的司使恰好巡视撞见，从中斡旋，才……”

“苏？”绯袍官员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是她？她怎么会插手这种事？难道……是那边的人想借此做文章？”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行！绝不能让此子借此翻身！必须把他按死在那座破堡里！立刻给我们在御史台和兵部的人递话，弹劾！弹劾他虚报战功！弹劾他擅启边衅！弹劾他养寇自重！罪名还不够多吗？！”

皇宫，御书房。

年迈的皇帝看着兵部呈上的捷报和随之而来的、雪片般的弹劾奏章，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铁山堡……凌风……”他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王伴伴，你可记得，年初是不是有一桩边军小校冲撞上官获罪流放的案子？涉事的，似乎是……老七的那个妻弟？”

旁边侍立的老太监微微躬身：“陛下圣明，记性真好。确有此事。”

“哦？”皇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再多言，只是将那份捷报轻轻放在了一边，而那堆弹劾的奏章，则被随意地拂到了桌角。帝王心术，在于平衡。一颗突然冒起的边关棋子，或许……正当时。

北疆军镇，节度使府。

“好！打得好！”一声洪亮的赞叹在书房内响起。北疆节度使赵擎苍，一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将，看着手中的抄报，用力一拍大腿，“以区区一堡残兵，力抗苍狼主力，阵斩敌酋（疑似），扬我军威！这才是老子带出来的兵该有的样子！哪怕他是个罪卒，这功，也该赏！”

他麾下的将领们也纷纷附和，军人最重军功，凌风此举，极大提振了北疆边军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