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孤坟残影,旧债新殇(2/2)

“政变?重伤?失联?”沈清辞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扶住了身后的床沿,才勉强站稳。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玉珏,指尖冰凉。她能想象到苏慕言当时的场景——孤身一人,面对数倍于己的追兵,为了保护别人,也为了守住对她的承诺,拼尽全力厮杀,最后身负重伤,陷入绝境。那种孤立无援、伤口化脓的滋味,她比谁都清楚。

“清辞,你别太担心,”赵珩连忙说道,“苏慕言是西凌国太子,身边还有不少忠于他的人,就算他受了伤,也一定会有人救他的。而且他武功高强,又足智多谋,肯定能找到机会脱险,然后带着援军回来的。”

“回来?”沈清辞笑了,笑声里满是绝望,“在这乱世里,在皇权争斗的漩涡里,‘回来’两个字,太奢侈了。当年我以为母亲能从牢里平安出来,却还是看着她被折磨得油尽灯枯;我以为萧玦能从战场上平安回来,却等来了他冰冷的尸体。现在,我以为苏慕言能带着援军回来,可他……他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割在赵珩和陈砚的心上。是啊,在这战火纷飞、权力倾轧的年代,生命太过脆弱,一句“回来”,往往就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清辞,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赵珩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心疼,“但你不能就这样放弃。你是沈家的遗孤,是萧玦用生命守护的人,也是苏慕言拼尽全力想要回来见的人。他为了给我们搬救兵,为了守住对你的承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回到西凌国,我们不能让他的努力白费。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人需要我们保护,还有雁门关的百姓,还有大胤的国土,我们不能就这样认输。”

沈清辞沉默了,她看着赵珩和陈砚坚定的眼神,想起了当年在死牢里,那些偷偷给她送草药的狱卒;想起了她开小药铺时,那些给她送粮食、帮她打听消息的百姓;想起了萧玦为了保护她,身中七箭倒在她面前的模样;想起了苏慕言出发前,那双满是温柔和坚定的眼睛,还有他说过的“我一定会回来”。

她缓缓抬起手,擦干脸上的泪痕,眼神里的迷茫和绝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坚定,像极了当年她在死牢里给自己接骨时的模样。“你说得对,我不能放弃。我从死牢里爬出来,不是为了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我要报仇,我要让拓拔野,还有苏慕言那个狼子野心的弟弟,所有伤害过我、伤害过萧玦、伤害过苏慕言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看到她重新振作起来,赵珩和陈砚都松了一口气。“清辞,你能这样想就好,”陈砚说道,“我们已经制定了计划,三天后,对拓拔野的老巢发动总攻。虽然没有西凌国的援军,但我们联络了边境的几个部落,兵力也足够一战。到时候,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的医术能救很多将士,你的谋略也能帮我们出奇制胜。”

“我明白,”沈清辞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虽然失忆了,但我脑子里的医术和谋略还在。当年我能靠草药救自己、救母亲,能靠一支笔翻案,现在我也能靠医术救将士,靠谋略帮你们打败拓拔野。就算苏慕言暂时回不来,我也要守住雁门关,守住我们的希望,等他回来。”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桃花树,眼神里带着一丝怀念和期盼。“萧玦当年最喜欢这桃花树,他说等打完仗,就带我回江南,在桃花树下建一座小院,种满草药,一起给百姓看病。可他没能等到那一天。苏慕言也说,要陪我去江南看桃花,我相信他,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们一定会一起去江南。”

“萧玦的尸体,我们已经好好安葬了,”赵珩轻声说道,“就在雁门关外的一座山头上,那里可以看到江南的方向。我们每年都会去祭拜他,给他带一束桃花,还有你当年给他治伤时用的那种草药。”

沈清辞的身体顿了顿,眼底的泪水再次涌了上来,但她硬生生忍住了,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我想去看看他,”她轻声说道,“等打败了拓拔野,我想去看看他。我要告诉他,我没有辜负他,我用他教我的兵法、用我自己学的医术,保护了我们想保护的人,我还在等苏慕言回来,等我们一起去江南。”

“好,”赵珩点了点头,“等打败了拓拔野,我们陪你一起去。”

就在这时,书房的侍卫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说道:“太子殿下,陈大人,清辞姑娘,不好了!北境传来消息,拓拔野的大军已经开始集结,看样子,要提前发动总攻了!而且……而且他们还押着一个人,说是……说是苏慕言公子!”

“什么?!”赵珩和陈砚脸色大变,沈清辞更是猛地转过身,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你说什么?苏慕言被他们抓住了?这不可能!他是西凌国太子,身边还有忠于他的人,怎么会被拓拔野的人抓住?”

“是真的,”侍卫连忙说道,“我们的探子亲眼看到的。苏慕言公子被绑在战车上,浑身是伤,衣服上全是血,头发散乱,昏迷不醒。拓拔野的人还拿着他的太子令牌,四处炫耀,说已经杀了西凌国的太子,还说要我们明天一早打开雁门关的城门,投降于他,否则,就当场杀了苏慕言公子,把他的人头挂在城门上示众!”

沈清辞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流出了鲜血,她却浑然不觉。“拓拔野……这个畜生!”她的声音里满是刻骨的恨意,“他竟然和苏慕言的弟弟勾结在一起,抓了苏慕言来要挟我们!他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就能攻下雁门关,他做梦!”

“我们不能投降,”陈砚说道,语气坚定,“如果我们打开城门,大胤的百姓就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萧玦和那些死去的将士,就都白白牺牲了。而且就算我们投降,拓拔野也不会放过苏慕言,更不会放过我们。”

沈清辞沉默了,她知道陈砚说得对。可苏慕言是为了给他们搬救兵才落得如此下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苏慕言死去。她想起了当年在死牢里,苏慕言偷偷给她送过一次伤药,那是她在死牢里收到的唯一一份温暖;想起了她受伤时,苏慕言彻夜不眠地守在她身边,用他笨拙的方式照顾她;想起了他出发前,紧紧抱着她,说“等我回来”时的模样。这份恩情,这份情意,她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去,”沈清辞突然开口,眼神里带着一丝决绝,像黑暗中燃起的一簇火焰,“我去见拓拔野。他想要的是我,不是什么雁门关。当年他掳走我,就是想用我来要挟你们。现在我去换苏慕言,他一定会答应的。而且我会医术,到时候我可以先给苏慕言处理伤口,保证他不会有事。等你们趁机发动进攻,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歼灭拓拔野的大军。”

“不行!”赵珩和陈砚异口同声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反对。

“清辞,你不能去,”赵珩说道,“拓拔野对你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