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夜寒牢（1/2）

铅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鹅毛大雪无声无息地落着，将整个京城的屋顶、树梢都裹上了一层惨白。诏狱最深处的监牢，却连这份“惨白”都照不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霉味、血腥气，还有冬日特有的湿冷，像无数根细针，扎进沈清辞单薄的囚衣，刺得她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脚踝生疼。她蜷缩在冰冷潮湿的稻草堆上，原本秀丽的脸庞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得起了皮，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还透着一丝未熄的光。

三天了。

从相府被抄家，父亲、兄长被押赴刑场，她被打入这诏狱，已经整整三天。

三天前，她还是那个锦衣玉食、备受宠爱的相府嫡女，是京城人人称羡的才女，再过一月，就要嫁给青梅竹马的太子为妃。可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通敌叛国”的罪名，像一座大山，将百年相府碾得粉碎。

她至今记得，那天官兵破门而入时，母亲将她护在身后，父亲跪在地上，一遍遍地喊着“冤枉”，兄长拔剑欲要反抗，却被乱箭射穿了肩膀。她被拖拽着走过前厅，看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管家，正站在官兵头目身边，手里捧着一叠所谓的“罪证”——那些伪造的书信，模仿父亲笔迹写的通敌密函，她一眼就认得出来。

是他，周伯。那个父亲一手提拔、待他如亲子的管家，亲手将沈家推入了地狱。

“咳咳……”剧烈的咳嗽让沈清辞的身子蜷缩得更紧，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她强忍着咽了下去。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牢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沈清辞抬起头，看到狱卒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走了进来，重重地放在地上，溅起几滴浑浊的汤水。

“吃吧，这可是‘好东西’，过了今天，想吃都吃不上了。”狱卒的声音粗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明日午时，就是你的死期，能做个饱死鬼，也算便宜你了。”

死期？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沉。她以为，至少会等到太子的消息，她不信，那个与她约定一生的人，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她还记得，他曾在月下对她说，“清辞，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

可这三天，他连一面都没有出现。

狱卒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嗤笑一声：“别等了，太子殿下？他现在忙着和新册封的良娣赏花呢，哪还记得你这个‘叛国贼’的女儿？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父亲和兄长的尸体，还扔在乱葬岗呢，连口薄棺都没有。”

“你说什么？”沈清辞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我父兄的尸体……你再说一遍！”

“我说，他们死无全尸，扔去喂野狗了！”狱卒不耐烦地踹了一脚牢门，“一个叛国贼的女儿，还敢这么大声？给我老实点！”

说完，狱卒转身离去，留下沈清辞一个人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