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病中低语与交托的信任(1/2)

自那日心墙裂隙初现后,陆辰希与林夕之间的氛围,发生了某种难以言喻却切实可感的变化。他依旧沉默寡言,依旧将大部分心神投入那深不见底的调查之中,但那种刻意将她隔绝在外的冰冷屏障,似乎消融了些许。他不再在她靠近时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偶尔在她递上温水或药品时,会抬眸看她一眼,那眼神深处翻涌的复杂情绪里,戒备少了,疲惫与某种隐晦的依赖多了。

然而,高烧虽退,病根未除,加上精神上持续承受的巨大压力,陆辰希的恢复过程时好时坏。有时白天看起来精神尚可,能处理一些积压的文件,与周屿或华晟方面进行简短沟通;但到了夜晚,虚弱感便会卷土重来,低热反复,咳嗽也断断续续,难以安眠。

这天夜里,他又一次被喉咙的干痒和胸腔的闷痛扰醒。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林夕在隔壁房间休息,四周一片寂静。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喝水,却一阵头晕目眩,无力地跌回枕上,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咳。

轻微的响动还是惊动了浅眠的林夕。她穿着睡衣,外面随意披了件他的外套,快步走了进来。看到他又在咳嗽,脸色潮红,她眉头立刻蹙起,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又烧起来了。”她低声说着,语气里满是担忧,转身就去倒水拿药。

陆辰希靠在床头,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单薄,心中那片冰冷的荒原,再次被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情绪浸润。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林夕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小心地喂他吃了退烧药,又喂他喝了半杯温水。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顺势在床沿坐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两人靠得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香气,混合着一丝熬夜后的疲惫感。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她轻柔的拍抚声。

也许是高烧让意志变得薄弱,也许是连日的孤独与压力终于达到了临界点,也许……是那心墙的裂隙让某些一直被压抑的东西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在一片令人安心的静谧与昏沉中,陆辰希忽然低低地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几乎像是无意识的呓语:

“……他们……不只是想要陆氏……”

林夕拍抚的动作微微一顿,心跳漏了一拍。她没有出声,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只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静静地听着。

“……资金……流向很奇怪……那个基金会……背景查不到……”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语句零碎,逻辑并不连贯,仿佛在梦魇中挣扎,“……父亲……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切的疲惫,以及一丝……连他自己或许都未察觉的、对未知危险的恐惧。这不是他平日那个冷静、强大、一切尽在掌握的形象,而是一个被重重谜团和巨大压力折磨得身心俱疲的年轻人,在病中卸下了所有伪装,流露出最真实的脆弱。

林夕的心紧紧揪着,她听懂了他话语里零碎的信息背后,所暗示的惊人可能性——对手的目的远超商业范畴,甚至可能牵扯到连陆正渊都未能察觉的更大阴谋。这远比她想象的任何商业危机都要可怕。

她没有惊慌,也没有追问。她知道,此刻他需要的不是一个追问细节的侦探,而是一个可以包容他这份脆弱、让他得以喘息的安全港湾。她只是更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低声回应:“嗯,我知道……很辛苦……”

她的回应很简单,没有评价,没有恐慌,只有全然的接纳与理解。这似乎给了陆辰希某种奇异的安慰。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浮木,将身体的更多重量依靠在她身上,混乱的低语渐渐平息,只剩下沉重而疲惫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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