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归途雷暴（2/2）

林夕等在外面的大厅里，坐立不安。她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她拿出手机，开始按照陆辰希的吩咐，搜索一切与陆氏相关的信息。果然，信托违约的消息已经像病毒一样扩散开来，各大财经网站的头条都被占据，股吧和论坛里充斥着恐慌、质疑和幸灾乐祸的声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分析课题一样，开始分类整理这些信息，标注出那些明显带有煽动性的言论和可能的水军痕迹。

一个多小时后，陆辰希从会议室出来，脸色比进去时更加冷硬，但眼神中多了一丝有了法律武器傍身的底气。

“怎么样？”林夕立刻迎上去。

“情况比想象的更复杂，但至少摸清了底线和几条可能的路径。”陆辰希简短的总结，牵起她的手，“走，去下一个地方。”

下一个目的地，是位于金融街的一家国有背景的大型投资机构。陆辰希试图通过一位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对他颇为欣赏的该机构高管父亲的老友，牵线搭桥，看看是否存在在政府协调下进行救助性投资的可能。

然而，这一次他们吃了闭门羹。那位高管秘书礼貌而冷淡地告知，负责人正在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暂时无法接待，并且近期日程都已排满。

站在冰冷高大的写字楼大堂里，看着周围行色匆匆、表情漠然的金融精英，陆辰希清晰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在危机彻底爆发前，没有人愿意轻易沾染上陆氏这个巨大的麻烦。

离开金融街，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冬日的夜晚来得格外早，寒风凛冽。

陆辰希站在街边，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灯汇成的光河，久久没有说话。一天的奔波，两次关键的接触，一次获得了专业的法律支持，一次感受到了现实的冰冷壁垒。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他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林夕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被霓虹灯光勾勒出的、写满疲惫与坚毅的侧脸，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敬佩。他没有抱怨，没有退缩，只是沉默地、一步一步地，在绝境中寻找着可能的出路。

她悄悄伸出手，再次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好吗？”她轻声说，“你从下飞机就没停过。”

陆辰希缓缓吐出一口白气，点了点头。

回到那间冰冷的公寓，陆辰希甚至来不及脱下大衣，就径直走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屏幕上，陆氏集团的股价走势图一片惨绿，债券价格更是跌得惨不忍睹。周屿的信息不断弹出，汇报着最新的不利消息和一些小债权人的恐慌性挤兑。

风暴，已经不再是酝酿，而是彻底登陆。

陆辰希看着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数字和不断跳动的坏消息，眼神一点点结冰。他知道，最坏的时刻，或许就在今晚，或者明天。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杨婉茹的电话。

“妈，”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你收拾一下简单的行李，我让周屿过去接你，你先去我在西山的那套小公寓住几天。那边安静，记者找不到。”

电话那头，杨婉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哽咽着应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陆辰希看向一直安静陪在身边的林夕，目光复杂。

“林夕，今晚……你回学校住吧。”

林夕愣了一下，随即坚定地摇头：“我不走。”

“这里可能会变得很……混乱。”陆辰希试图解释，“电话，记者，甚至可能……”

“我说了，我不走。”林夕打断他，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固执，“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这话我说过，就算你忘了，我也记得。”

陆辰希看着她，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和那几乎要灼伤人的暖意，心中那片冰封的战场，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炭，冰层炸裂，涌出滚烫的熔岩。

他没有再坚持。

窗外，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预示着这个冬夜将格外漫长与寒冷。而在这间亮着灯的公寓里，一场关乎家族存亡的战役已经进入最惨烈的阶段。年轻的指挥官面色冷峻，眼底布满血丝，而他身边，是他唯一的、誓死不退的战友。

归途的终点，是风暴眼。而他，已无处可退，唯有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