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声守护（2/2）

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雨夜中缓慢前行的车流。经历了下午的奔波采访，又在地铁站耽搁许久，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强烈的疲惫感和困意便如同潮水般向她袭来。起初她还勉强支撑着，但车窗外交织的雨幕和车内温暖的空气仿佛构成了最有效的催眠曲，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脑袋开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

最终，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车子因刹车而产生的轻微顿挫，让她彻底失去了平衡。她的头不由自主地一歪，轻轻地、完全地靠在了身旁陆辰希的肩膀上。

陆辰希的身体在一瞬间僵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孩温热柔软的脸颊正隔着微湿的衬衫布料，紧密地贴着他的肩头。一股淡淡的、属于她的清新发香，混合着雨水的湿润气息，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他的鼻尖。她的呼吸均匀而绵长，显然是陷入了沉睡。

他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她近在咫尺的睡颜上。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排乖巧的小扇子，在眼睑下方投下柔和的阴影，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谨慎和清澈的眸子此刻安然闭合，显得格外恬静柔顺。因为靠着的姿势，她一侧的脸颊被微微挤压，柔嫩的嘴唇无意识地轻轻嘟起。

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她。协议里没有这一条，这超出了约定的界限。

可是，他的手臂只是微微动了一下，最终却并未抬起，更没有推开她。他就这样维持着原本的坐姿，身体有些僵硬，却任由她依靠着。肩头传来的那份重量和温度，陌生而奇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触感，竟让他觉得……并不讨厌。

司机随手打开了车载收音机，舒缓的轻音乐在车厢内静静流淌。窗外的世界被连绵的雨幕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怪陆离的光影。陆辰希的目光从林夕安静的睡颜上移开，望向窗外飞逝的夜景，深邃的眼眸中情绪翻涌，复杂难辨。

是因为那份协议赋予的责任吗？是因为不愿看到一个“合作伙伴”流落雨夜？还是因为……某种连他自己都尚未理清的、别样的情绪？

他给不出确切的答案。他只清楚地知道，在这一刻，在这辆于雨夜中平稳行驶的出租车里，他不想惊扰这份不期而至的、带着全然依赖意味的宁静。

林夕做了一个短暂却异常安稳的梦。梦中不再有论坛上那些恶意中伤的言论，也不再是食堂里那种令人窒息的表演压力，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所在，为她隔绝了外界所有的风雨与纷扰。

车子路过一个不平的路面，一阵轻微的颠簸将她从浅眠中惊醒。睁开眼的瞬间，她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枕在陆辰希的肩上，而他……非但没有推开她，似乎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她像被电流击中般猛地弹开，脸颊瞬间红得发烫，语无伦次地道歉：“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陆辰希缓缓转过头来看她，脸上的表情依旧看不出太多波澜，只是眼底深处那片刻前的复杂情绪已被尽数敛去，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没事。”他淡淡地回应，声音似乎比往常放缓了些许，少了几分冷硬，“快到了。”

林夕的心跳快得如同密集的鼓点，她不敢再与他对视，慌忙将视线转向车窗外，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揪住衣角。方才靠在他肩头的感觉，那份意想不到的温暖和令人安心的稳固感，依然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感官记忆里。

这超越协议的、无声的守护，这未曾被拒绝的靠近……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

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未有停歇的迹象。而密闭的车厢内，某种微妙的气息，却在无声无息间，悄然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