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冰刃下的“懦弱”(一)(2/2)

来了!

顾瑾与小莲飞快地对视一眼。顾瑾迅速起身,将身上那件半旧的夹袄拉得更松散些,做出匆忙起身、衣衫不整的模样。她快步走到妆台前,对着模糊的铜镜,用手指沾了点茶水,飞快地在眼下抹了抹,又用力揉了揉眼睛和脸颊。瞬间,镜中的人儿便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和惊惶,眼眶微红,带着刚被惊醒的迷茫与脆弱。

小莲则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快步走到门边,做出一副刚被惊动、手足无措的样子。

内室的门被推开,凛冽的寒气裹挟着沉重的威压轰然涌入,瞬间冲散了银霜炭带来的暖意。烛火猛地摇曳,在墙壁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沈忠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一身深紫色家常锦袍也掩不住通身的官威和沉甸甸的冰冷怒意。他背着光,面容隐在阴影里,唯有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锐利、冰冷,如同实质的寒刃,瞬间锁定了屋内那个“慌乱”起身、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影。

王芸熙紧随其后,站在沈忠身侧稍后的位置,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眉头微蹙,眼底深处却跳跃着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和怨毒。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钩子,紧紧钉在顾瑾身上,无声地传递着恶意的快感。

空气凝滞如铅,沉重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石,轰然压下,几乎令人窒息。

“父……父亲!”顾瑾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势彻底吓懵了,身体剧烈地一颤,本就“苍白”的小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如同被寒霜打蔫的娇花。她猛地低下头,不敢与沈忠那冰冷的视线接触,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身上那件半旧的藕荷色软缎夹袄前襟,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声音细弱蚊蚋,带着破碎的惊惶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几乎不成调子,“母……母亲……女儿……女儿不知父亲母亲驾临……未曾远迎……请……请父亲母亲恕罪……”

她一边说着,一边踉跄着想要下拜行礼,脚步却虚浮无力,身形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一旁的小莲“及时”地惊呼一声,慌忙上前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带着哭腔:“小姐!您小心!您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快别动了!”

“身子没好利索?”沈忠冰冷的声音如同铁块砸在冰面上,毫无温度,带着浓浓的质疑和审视。他并未踏入内室,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移动的冰山,堵在门口,带来更深的寒意。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顾瑾身上那件半旧的、明显不合时宜的夹袄,扫过她散乱的鬓发和毫无血色的脸,最终落在那双低垂着、盛满“惊惶”泪水的眼睛上。

“栖梧苑炭火烧得这么旺,新衣新首饰堆满了库房,老夫人待你如此优渥,怎么?还委屈你了?穿得如此寒酸,是做给谁看?”沈忠的声音不高,每一个字却都像裹着冰渣,砸在顾瑾的心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斥责。他刻意强调了“新衣新首饰”和“优渥”,与顾瑾此刻刻意营造的“寒酸”形成刺目的对比,暗示着她的“不知足”和“惺惺作态”。

顾瑾的身体在沈忠的斥责下“抖”得更厉害了,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她“怯生生”地抬起泪眼,飞快地瞥了沈忠一眼,又迅速垂下,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晕开深色的水痕。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却只发出几声破碎的哽咽,显得更加可怜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