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讲台上的冰山（2/2）

她下意识地缩起身体，死死地低下头，长发垂落下来，试图遮住自己的脸，心脏疯狂地跳动。

她希望自己是隐形的，希望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后排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苏晓晓在一旁激动地小声嘀咕：“我的天！真的好帅！就是气场太强了，感觉靠近点都会被冻伤……”

讲台上，顾夜宸将手中的教案随意放在讲桌上，动作优雅从容。

他甚至没有做自我介绍，直接打开了投影仪，低沉冷冽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教室的每个角落。

“本学期，高级经济学，由我负责。课程大纲和考核要求，已上传至教学系统。现在，我们开始第一章。”

他的讲课风格如同他本人一样，简洁、高效、没有一句废话，逻辑清晰，思维缜密，将复杂的经济学理论阐述得深入浅出，却又带着一种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意味。

教室里的学生大多被他的气场和学识震慑，听得聚精会神，连窃窃私语都很少。

唯有林星辰，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像一尊石雕般僵坐在座位上，浑身冰冷，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讲台上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即使她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那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整个教室。

她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对林星辰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课程进行到一半，顾夜宸似乎是为了课堂互动，也可能是为了确认到场人数，他拿起花名册，开始例行公事般地点名。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念出一个又一个名字。

“李悦。”

“到。”

“王哲。”

“到。”

……

每念一个名字，林星辰的心跳就加速一分。

她祈祷着花名册上没有自己的名字，或者他干脆跳过……但这是必修课，怎么可能跳过？

终于，那个让她恐惧的声音，清晰地念出了三个字：

“林星辰。”

在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顾夜宸的语速似乎有错觉般的……一丝极其短暂的停顿。

他的目光，也随之抬起，精准地越过层层叠叠的人头，瞬间锁定了后排那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低着头的娇小身影。

那一瞬间，林星辰感觉仿佛有聚光灯打在了自己身上，无所遁形。

她浑身一颤，头皮发麻，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应了一声：

“……到。”

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

她不敢抬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冰冷而具有穿透力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足足有两三秒钟。

那目光里包含着什么？是审视？是确认？还是……其他更复杂的情绪？她不敢想，也无力分辨。

直到顾夜宸平静地念出下一个名字，那令人窒息的目光才似乎移开。

但林星辰知道，完了。

他认出她了。毫无疑问。

那个她拼命想要遗忘，想要当作从未发生过的夜晚，那个她以为可以永远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因为这场猝不及防的课堂相遇，被血淋淋地撕开，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世界，在她周围，彻底崩塌了。

剩下的半节课，林星辰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呆呆地坐在那里，耳边是顾夜宸冰冷清晰的讲课声，眼前却是一片模糊的黑暗。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林星辰几乎是第一时间弹跳起来，抓起书本，低着头，像逃难一样想要冲出教室。

“林星辰同学。”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的教室，直达她的耳膜。

她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血液再次冻结。

顾夜宸站在讲台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仓皇的背影，语气公事公办，听不出任何情绪：

“请留一下。关于课程参考资料，有些具体事项需要跟你确认。”

一瞬间，周围所有同学的目光都好奇地聚焦在了林星辰身上。

林星辰背对着讲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感觉整个世界，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和冰冷。

讲台上的那座冰山，不仅认出了她，而且，显然不打算让那晚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