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死神心跳（2/2）

陈国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林烬还要难看，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方舟”和“夜莺”的手段，简直阴毒、精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林烬缓缓收回手，目光重新变得幽深难测。他看了一眼监测仪上依旧是一片乱码的心电显示，又看了一眼生物信号分析仪上那断崖式下跌的毒素指标。

他成功了。

以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赌赢了。

“蚀骨”的爆发性发作，似乎……被强行打断了？或者说，被他身体在“假死”状态下产生的某种极端应激反应，给……逆转了？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如同跗骨之蛆般持续侵蚀生机的感觉，感受着左肩伤口那纯粹的、属于物理创伤的疼痛，眼中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

他看向苏晚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解毒剂，是假的。”

苏晚晴猛地一震，瞳孔收缩。

假的？！

那个“夜莺”拿出来的、她拼了命想去争夺的金属管……里面根本就不是解毒剂？！

林烬的目光越过她，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了未知的远方，语气冰冷地陈述着那个残酷的真相：

“他们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交易。”

“是确认……‘蚀骨’的致死数据。”

“以及……确保我……彻底消失。”

所以，才会有礁岛上那个毫不留情的灭口陷阱。所以，“夜莺”拿到真实数据后，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履行任何承诺。他们只需要林烬死，并拿到他死亡过程的完整数据，用于完善他们的“作品”。

苏晚晴瘫坐在地上，浑身冰冷。她回想起礁岛上“夜莺”那冰冷的电子音，那毫无情绪的“数据很有趣”的评价……原来，那不是对交易品的评估，而是对即将完成的“实验”的……欣赏？

一股巨大的后怕和恶心感涌上她的喉咙。

而她，差一点，就成为了害死他的帮凶……如果不是他凭借那非人的意志和近乎自毁的疯狂，赌赢了这万分之一的生机……

林烬缓缓闭上眼，似乎那短暂的清醒和说话，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但他的气息，不再像之前那样微弱欲绝，而是变得深沉而……稳定。

监测仪在短暂的乱码后，似乎重新适应了他体内那狂暴后趋于某种诡异平衡的状态，屏幕上的波形开始重新出现，心率、血氧、血压……所有的数值，虽然依旧远低于健康水平，却不再朝着死亡深渊滑落，而是维持在了一个低水平但相对稳定的状态。

陈国华颤抖着手，再次为林烬接上监测电极，看着屏幕上那些“奇迹般”稳定下来的数据，老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科学观被颠覆的震撼。

“这……这怎么可能……‘蚀骨’的毒性模型……被打破了？”他喃喃自语。

没有人能回答他。

病房内，死寂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沉重的氛围所取代。

苏晚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床边，看着林烬重新闭目沉睡（或者说是休憩）的侧脸。那张脸依旧苍白，却不再死气沉沉。她伸出手，想要碰触他，指尖却在即将触及他皮肤时，停在了半空。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一次次游走在死亡边缘，一次次用最残酷的方式撕裂黑暗，甚至不惜将自身也化作赌注的男人。

心底那片因他“死亡”而彻底冰封的湖面，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涌出的，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复杂的情感——混杂着无尽的后怕、失而复得的庆幸，以及一种……近乎敬畏的震撼。

死神的心跳，在绝对的死寂之后，以一种无人理解的方式，重新搏动。

而围绕着他和苏晚晴的漩涡，并未散去，反而因为这次惊心动魄的“死亡”与“重生”，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凶险。

解毒剂是假的。

“夜莺”依旧在暗处。

“方舟”的阴影，依旧笼罩。

但，他还活着。

这就意味着，战斗，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