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带伤的猎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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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镜城，霓虹依旧，但某些角落的光线总是格外吝啬。

位于老城区边缘的一家地下格斗场，空气浑浊不堪，混合着汗味、血腥味和劣质烟草的辛辣。震耳欲聋的嘶吼和疯狂的叫骂声几乎要掀翻低矮的天花板。拳台上，两个只穿着短裤的壮汉正在以最原始、最残酷的方式搏杀，拳拳到肉的声音令人牙酸。

林烬穿着一件不起眼的黑色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独自坐在最角落的阴影里，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有动过的廉价啤酒。他微微佝偻着背，左手不自然地垂在身侧，右手偶尔端起酒杯，动作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或许还带着伤的落魄赌客或者格斗爱好者。

但在他低垂的眼睑下，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动声色地扫过场内每一个角落。吧台后那个眼神闪烁、不断擦拭着同一个杯子的酒保；二楼包厢帘子后，那个偶尔用望远镜观察全场的身影；还有几个分散在不同位置、看似在疯狂下注，却时不时将视线投向他这个方向的赌客……

这些微小的异常，在普通人眼中或许毫无意义，但在林烬看来，却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般显眼。

果然来了。

观察者。

他端起酒杯，手指的“颤抖”似乎更明显了一些，几滴酒液洒落在了斑驳的桌面上。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沙哑而无力，然后放下酒杯，用右手捂住嘴巴，发出一阵压抑的、仿佛牵动了内脏的咳嗽。

表演，需要细节。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像是要离开这个喧嚣之地，脚步虚浮地朝着出口方向走去。经过一个拥挤的赌桌时，他似乎被狂热的赌徒撞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扶住了旁边油腻的墙壁才稳住。

那一刻，他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了二楼包厢帘子后，那个举着望远镜的身影，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冰冷的弧度。

鱼儿，看到了诱饵。

林烬心中冷笑，继续步履蹒跚地走向出口，融入外面更深的夜色中。

他并没有走远。在一条散发着馊臭味的后巷里，他背靠着冰冷的砖墙，剧烈地喘息着，这一次，不全是表演。左肩的伤口和体内那股无形的毒素，正在疯狂消耗着他本就不多的体力。冷汗浸湿了内里的衣衫，带来一阵阵寒意。

但他不能停。

他从连帽衫的内袋里，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信号追踪器。屏幕上，一个微弱的红点正在闪烁，定位在格斗场后方的一条街道上。

那是他刚才“不小心”撞到那个赌徒时，悄无声息贴在对方身上的微型追踪器。那个赌徒，是观察者之一。

猎手，即使带着伤，獠牙依旧锋利。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垃圾腐臭味的空气，强行压下身体的抗议，朝着红点闪烁的方向，一步步追去。

夜色浓稠，掩盖了追踪者的脚步，也掩盖了猎物的行踪。

这是一场在刀尖上行走的舞蹈。

猎手与猎物，角色随时可能互换。

而毒素，正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