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终极抉择（2/2）

苏晚晴怔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劫后余生的恍惚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紧绷的神经。

烟尘缓缓沉降。

安全屋门口，秦风和他幸存的两名队员，互相搀扶着，浑身浴血，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些突然“宕机”的装甲士兵。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但稳定的脚步声，从门外破碎的走廊传来。

脚步声很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虚弱。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烟尘散尽处，一个身影，扶着布满弹孔和焦痕的墙壁，一步步，艰难地挪了进来。

是林烬！

他居然……来了！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外面随意套着一件染血的黑色外套，遮掩着下面厚厚的绷带。他的脸色苍白得如同透明，嘴唇没有丝毫血色，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和浅促，仿佛随时都会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他左臂的固定带不见了，整条手臂不自然地垂落在身侧，显然伤势远未恢复。

但他站着了。

他走着。

他来了。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僵立的装甲士兵，越过满地的狼藉和血迹，精准地、如同磁石般，落在了苏晚晴身上。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了平日里的冰冷和杀意，只剩下一种近乎纯粹的、深沉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跨越了生死界限才得以确认的……安然。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苏晚晴手中的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她脚边。她看着他，看着他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的艰难，看着他强撑着不肯倒下的倔强，看着他眼中那片为她而来的、平静的深海……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在距离他还有一步之遥时，却又猛地停住，生怕自己的触碰会弄碎了这个仿佛由光影和意志构成的、脆弱而坚韧的幻影。

林烬看着她满脸的泪水，看着她眼中汹涌的情感，嘴角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却比任何笑容都更能触动人心。

他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动作缓慢而艰难，轻轻拭去她脸颊上滚烫的泪珠。他的指尖冰凉，带着细微的颤抖，却有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别哭。”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无法辨认，微弱得如同耳语，“结束了。”

苏晚晴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坚定地，伸出手，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重量几乎完全压在她身上，冰冷而虚弱，但她却感觉，这是她拥抱过的，最真实、最沉重的存在。

陈国华看着相拥的两人，长长地、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

秦风指挥着队员，开始谨慎地检查那些失去动力的装甲士兵和清理现场。

阳光，终于挣扎着穿透了弥漫的烟尘，从破碎的大门和窗户照射进来，在满目疮痍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黑暗，似乎真的过去了。

林烬靠在苏晚晴的肩上，感受着她身体的温暖和轻微的颤抖，缓缓闭上了眼睛。极致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但他知道，这一次，他可以暂时放下那柄名为“死神”的镰刀，在这片刻的安宁中，喘息片刻。

为了这一刻的相拥，所有的牺牲与挣扎，仿佛都有了意义。

终极的抉择，已然做出。

而黎明，终于穿透了最深沉的血色，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