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虫蛇入药(1/2)
“伏毒”的阴影,如同岭南梅雨季挥之不去的湿气,沉甸甸地笼罩在疠人所上空,也压在温明远的心头。康复者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因同伴的骤然离世和自身缠绵的病症而摇曳欲熄,恐慌与绝望的情绪再次蔓延。
温明远深知,常规的草药对于这潜藏深伏的顽毒,已然力不从心。他必须采取更激进、也更危险的手段。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些之前因药性峻猛而慎用的虫蛇类药物。
全蝎、蜈蚣、乌梢蛇、地鳖虫……这些在寻常方剂中往往作为佐使、用量极轻的药物,此刻在他眼中,却成了可能撬动“伏毒”这块顽石的关键杠杆。
“何大夫,”温明远将自己的想法与担忧和盘托出,“虫蛇之属,性善走窜,搜风通络,攻毒散结之力极强。观此‘伏毒’,深伏阴分、筋骨、络脉,非此类剽悍之品,恐难以深入搜剔。只是……康复者体质本虚,如同朽木,能否承受这般虎狼之药?若用量稍过,或配伍不当,恐非但不能祛邪,反而会加速正气崩溃。”
何大夫捻着稀疏的胡须,昏花的老眼凝视着温明远草拟的、加入了全蝎、蜈蚣的新方草稿,久久不语。疠人所内气氛凝重,只有远处病患偶尔的呻吟声传来。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良久,何大夫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坐视‘伏毒’缠绵,耗竭元气,亦是死路一条。与其坐以待毙,不若行险一搏。只是,此非儿戏,需慎之又慎。”
他指着方中的全蝎和蜈蚣:“此二物,皆有毒性,全蝎尤擅通络止痛,蜈蚣攻毒散结力宏。用于此,需把握其‘以毒攻毒’之妙。剂量,必须从极轻开始,如全蝎,初试不可超过三分(约1克),蜈蚣半条,且需去头足,焙干研末冲服,以减少毒性,观察反应。”
“再者,”何大夫补充道,“必须与扶正之药同用,且分量要足。可重用你之前所用的五指毛桃、山药、大枣,甚至……若能寻得些许 黄芪 ,大补元气,托毒外出,更为稳妥。攻补兼施,方有一线生机。”
温明远重重颔首,何大夫的经验之谈,为他指明了具体操作的方向。然而,药材依旧是最大的难题。全蝎、蜈蚣这类东西,在平日也算不上多么稀罕,但在此刻封锁严密的广州城,却同样难觅踪迹。
他只能再次将希望寄托于阿树和外面的善济会。
当阿树拿到温明远列出的新药材清单,看到“全蝎”、“蜈蚣”等字眼时,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将清单塞入怀中,转身融入了混乱而危险的广州街头。
寻找过程异常艰难。各大药铺早已被搜刮一空,黑市上即便偶有出现,价格也高得离谱,且真假难辨。阿树和善济会的人几乎跑断了腿,问遍了所有可能的关系,甚至冒险与一些地下帮会接触。
几天后,阿树才带着一个小心翼翼包裹着的小纸包,再次来到疠人所门外。
“师父,只找到这些……”阿树的声音带着疲惫与歉然,“五只全蝎,三条蜈蚣,都是干品,品相……也不算太好。善济会的几位老先生还在继续想办法,但……很难。”
温明远接过那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纸包,心中五味杂陈。这点药材,对于众多的康复者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但此刻,这已是全部的希望。
他回到草棚,与何大夫一起,如同对待绝世珍宝般,仔细检查这些虫药,去头足,焙干,用简陋的药碾小心研成细末。
选择试药的对象,同样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他们最终选择了一位伏毒症状明显(关节肿痛,夜间尤甚),但胃口尚可,脉象虽细弱却尚存一丝根底的康复者——那位之前提供过“野菜汤”线索的老丈。
“老丈,此药或能缓解您的筋骨疼痛,但药性较烈,有一定风险,您可愿意一试?”温明远坦诚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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