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高原初诊(1/2)

翻过最后一道巍峨的山口,眼前豁然开朗。广袤的高原在湛蓝得近乎透明的天穹下无尽延伸,碧草如茵,远处有牦牛群如黑珍珠般散落,更远处,雪峰连绵,在阳光下闪烁着圣洁的光芒。空气清冽,带着草甸与冰雪的独特气息,虽然呼吸间仍能感到些许压迫,但比起崎岖的山路,已觉开阔许多。这里便是吐蕃的腹地。

在贡确僧人的引领下,阿树与平安来到了距离逻些城尚有数日路程的一个中型部落——扎西部落。部落坐落在背风的山坡下,黑色的牦牛毛帐篷如同巨大的蘑菇,星星点点散布在草地上,炊烟袅袅,夹杂着牛羊的叫声和牧人的吆喝。

贡确在此地似乎颇有声望,部落头人亲自出帐迎接,恭敬地称他为“格西”(佛学博士)。头人名为多吉,是个面色红黑、身材敦实的吐蕃汉子,他好奇地打量着阿树与平安这两位来自东土的医者,目光中带着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贡确用吐蕃语与多吉交谈片刻,多吉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随后点了点头,对阿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他们走向部落边缘一顶略显孤寂的帐篷。

“阿树大夫,”贡确翻译道,“多吉头人说,他的侄女,一位名叫梅朵的姑娘,患病已久,部落的门巴用了很多方法,都未见好转,反而日渐沉重。他们听闻你的名声,希望能请你看看。”

掀开厚重的牦牛毛门帘,一股混合着草药、酥油和病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帐篷内光线昏暗,一位年轻的吐蕃少女蜷缩在厚厚的毡毯里,面色苍白中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而急促。她瘦骨嶙峋,露在毯子外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即断。

一位面容憔悴的老妇人守在旁边,见到头人和贡确,连忙起身,眼中含泪,用吐蕃语急切地诉说着。

贡确低声翻译:“她是梅朵的阿妈。说梅朵起初只是精神不济,容易疲劳,后来渐渐食欲全无,腹部却日渐胀大,如同怀了身孕。门巴们认为是‘培根’病,用了燥湿化痰的药,又用热石熨烫腹部,却不见效。近来更是时常发热,夜间汗出如浆,人也越发虚弱。”

阿树示意平安一同上前。他先是仔细观察梅朵的面色、神态,然后轻轻掀开毡毯一角。只见少女的腹部果然高高隆起,皮肤绷紧,青筋隐约可见。阿树伸手轻轻按压,触感坚硬,且有明显的波动感,并非寻常胀气。

“平安,诊脉。”阿树低声道。

平安凝神静气,将手指搭在梅朵纤细的手腕上。脉象沉细如丝,时而急促,时而若有若无,仿佛随时会断绝。

“师父,脉象沉细数,重按无力,是气阴两虚至极之象。但按之腹部,又有水饮积聚之实邪。”平安汇报着自己的判断,眉头紧锁。

阿树点头,又仔细查看了梅朵的舌象,舌质红绛无苔,干燥起刺,如同地图。他心中渐渐明晰,此乃典型的“臌胀”之症,且已到危重阶段。水湿内停,积聚于腹(类似腹水),是为实邪;但病久耗伤,导致气阴两竭,津液干涸,是为虚极。虚实夹杂,治疗极为棘手。先前门巴只看到水湿(培根)之实,一味温燥攻逐,反而更伤其本已微弱的正气与阴液,故病情加重。

“贡确大师,请告诉她们,”阿树沉声道,“梅朵姑娘所患,是‘水臌’之症,腹内积聚的是水液,并非简单胀气。如今她身体极度虚弱,正气已不堪攻伐。若再强行利水或温燥,恐有性命之危。”

贡确将话翻译过去,梅朵的阿妈顿时泪如雨下,紧紧抓住女儿的手,无助地看着阿树。

多吉头人也是面色沉重:“东土的大夫,那……那可还有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