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殡仪馆的“深情”探望:当盟主遇见冰封的自己(1/2)

清晨那场以鼻血和插鼻孔告终的“内衣战争”,如同一场毁灭性的精神风暴,在苏清璇的意识深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和滔天怒火。整个白天,66号别墅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的冰封之中。保姆张妈连走路都踮着脚尖,大气不敢喘,送早餐时更是全程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昨天清晨在健身房门口看到的那个扎马步的身影和今天女主人身上散发出的、几乎要实质化的、混合着血腥味的杀意,都是她年老眼花的幻觉。

苏清璇将自己关在顶楼的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她的动作依旧精准、高效,签下的名字力透纸背,带着一股肃杀的寒气。视频会议中,她的声音冷冽如冰,眼神锐利如刀,几个试图敷衍了事的高管被她三言两语逼得冷汗涔涔,连声保证立刻整改。公司上下都感受到了苏总今日不同寻常的“超高压”气场,人人自危。

然而,只有苏清璇自己知道,这看似无懈可击的冰冷外壳下,是怎样一片狼藉的战场。她的大脑像被塞进了一团烧红的烙铁,杨大发那愚蠢的、充满破坏力的意识如同嗡嗡作响的苍蝇,时刻萦绕不去。鼻间仿佛还残留着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指尖触碰键盘时,那根插进鼻孔的蠢手指带来的荒谬触感还会时不时地闪现,让她胃部一阵翻搅。

更让她烦躁的是,那个罪魁祸首,在经历了最初的懵圈后,此刻竟在她的意识角落里……唉声叹气?

“唉……” 一声悠长、沉重、充满了无尽憋屈和怀念的叹息,如同幽灵般在苏清璇的脑内回荡。

“唉……老子苦练三年的肉身啊……风吹日晒,送外卖爬楼梯,当保安站军姿,好不容易养出点腱子肉,还没开张呢……啪!没了!” 杨大发的意识沉浸在巨大的失落中,对苏清璇的怒火暂时免疫了,“现在倒好,困在这么个……这么个娇滴滴的身体里,穿个衣服都能流鼻血!打架?打个屁!真气运行都不顺!还得听你呼来喝去……”

“闭嘴!” 苏清璇在脑内冷冷呵斥,手中的钢笔差点被她捏断。娇滴滴?流鼻血?这混蛋还敢提?!

“老子没跟你说话!老子想自己的肉身了不行吗?” 杨大发梗着脖子反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愤,“那好歹是老子自己的!想抠脚就抠脚,想光膀子就光膀子!哪像现在?憋屈死了!连……”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抠脚”这个词在经历了早上的惨案后有点敏感,改口道,“连自由呼吸都他妈的不畅快!”

苏清璇额头青筋跳动。自由呼吸不畅快?是因为内衣还是因为被他气的?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再次启动惩罚机制的冲动。她知道,如果不让这头蛮牛去亲眼看看他那“宝贝肉身”,他接下来会无休止地在她脑子里上演“忆苦思甜”和“悲情独白”,这比循环播放《最炫民族风》还要折磨人!

“够了!” 苏清璇在意识里打断他新一轮的哀叹,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想去见你那具……冷冻的身体,就给我安静点!再发出一丝噪音,我立刻让司机掉头回家,你这辈子都别想再靠近殡仪馆一步!”

这句话如同最有效的镇静剂。杨大发的哀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期待和……紧张?

“真…真去?” 他的意识带着点不敢置信的颤抖。

“协议规定,我有义务协助你调查。” 苏清璇面无表情地在文件上签下最后一个名字,啪地合上文件夹,仿佛在给一场闹剧盖章定论,“下午三点,我会安排。记住,用我的身份,一切按我的指示行动。再敢有任何出格举动……” 她没有说完,但意识里传递过来的冰冷杀意,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威胁。

杨大发立刻噤若寒蝉,只在意识深处小声嘀咕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凶婆娘…”

下午三点整。

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宾利慕尚,如同沉默的幽灵,滑停在市郊那座以环境清幽(或者说冰冷肃穆)着称的“静安园”殡仪馆门前。车门打开,一只穿着经典黑色christian louboutin高跟鞋的纤足率先踏出,踩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苏清璇(的身体)走了下来。她穿着一身剪裁极为利落、面料挺括的armani黑色长裤套装,内搭同色高领羊绒衫。脸上戴着一副几乎遮住半张脸的dior墨镜,镜片在阴沉的天色下反射着无机质的冷光。一头微卷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修长而冰冷的脖颈。她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的气场比这深秋的寒风还要凛冽几分,仿佛不是来探望逝者,而是来收购这家殡仪馆的。

司机兼保镖阿强(一个沉默寡言、眼神锐利的退伍特种兵)紧随其后,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同样一身黑衣,神情肃穆。他敏锐地察觉到,今天的苏总,似乎比平时更加……紧绷?那墨镜下的嘴唇抿成了一条毫无弧度的直线。

杨大发此刻正小心翼翼地“蜷缩”在意识深处,努力扮演一个“安静如鸡”的旁观者。但当他透过苏清璇的眼睛,看到眼前这座笼罩在灰暗色调中、线条方正冰冷、门口零星有几个神色悲戚之人的巨大建筑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荒诞感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这就是他肉身的“新家”?一个比乱葬岗还要冰冷、还要没有生气的地方?想他堂堂武林盟主,死后(虽然灵魂没死)竟然落得如此境地……

苏清璇无视了门口那些投来的、带着敬畏和好奇的目光,踩着高跟鞋,步伐稳定而冰冷地走进殡仪馆大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惨白的顶灯光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百合花香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死亡本身的冰冷气息。背景是若有若无的哀乐,更添几分压抑。

一个穿着深色制服、身材微胖、面相和善的中年工作人员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悲痛和谨慎:“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他的目光在苏清璇身上快速扫过,被那强大的气场震慑,语气更加恭敬了几分。

苏清璇没有摘下墨镜,只是微微侧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阿强。阿强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们找王主任,预约过的。苏清璇女士,探望杨大发先生。”

“苏…苏清璇?!” 工作人员脸上的职业悲痛瞬间被惊愕取代,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本市商界的传奇女皇,身价难以估量的顶级富豪!她…她怎么会来这里?探望一个叫…杨大发的人?这名字…听着就是个普通人啊?

“是…是!苏总您好!王主任交代过了!您这边请!这边请!” 工作人员瞬间回神,腰弯得更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一边引路,一边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冰山总裁,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问号和难以言喻的……八卦感?难道…那个叫杨大发的保安,和这位苏总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他们穿过空旷、寂静、回响着脚步声的长廊,走向位于建筑深处、温度明显更低的遗体存放区。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空气越冷,那股消毒水和死亡的气息也越发浓重。杨大发在意识深处开始有些不安地“扭动”,这环境让他极其不舒服,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压抑。

终于,在一扇厚重的、印着银色“遗体存放区”字样的金属大门前停下。工作人员刷了卡,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股混合着冰冷水汽和特殊防腐剂味道的寒气扑面而来,让苏清璇(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打了个寒颤。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冷库般的空间。一排排银灰色的金属柜体整齐地排列着,上面闪烁着幽幽的指示灯。温度显示:零下18c。寂静无声,只有制冷设备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巨兽沉睡的呼吸。

“杨大发先生存放在c区,17号位。” 工作人员的声音在这寂静冰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点回音。他引着两人走到其中一个柜体前,指着上面一个亮着微弱绿光的电子显示屏,上面清晰地显示着编号:c-017,以及名字:杨大发。

“苏总,需要我帮您打开吗?”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问,同时偷偷观察着苏清璇的反应。他很好奇,这位高高在上的女总裁,面对一具普通保安的遗体,会是什么表情?

苏清璇没有立刻回答。墨镜遮挡了她所有的情绪。她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工作人员会意,拿出另一张卡,在c-017柜体的感应区刷了一下。嘀的一声轻响,紧接着是机械运转的轻微咔哒声。整个金属面板如同抽屉般缓缓、平稳地向外滑出。

寒气瞬间加剧,形成一片白色的雾气。雾气之中,一个覆盖着洁白无菌布的人形轮廓,逐渐显露出来。

杨大发的意识,在那一刻,如同被冻住了一般。他所有的感知,都死死地“钉”在了那个缓缓滑出的金属抽屉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悲愤、憋屈、怀念和巨大荒诞感的洪流,猛烈地冲击着他的灵魂核心。

工作人员轻轻揭开了覆盖在头部位置的无菌布一角。

一张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脸,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那是杨大发的脸。或者说,是他穿越后使用了三年、辛苦打磨了三年、刚刚看到希望就彻底凉透了的那具肉身的脸。

因为冷冻,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白色,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和生气。眉毛和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白色冰晶。双眼紧闭,嘴唇微张,仿佛在无声地呐喊。脸颊似乎比记忆中消瘦了一些,带着一种僵硬的、属于死亡本身的冰冷质感。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还带着点灰尘的痕迹——这大概是事故后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样子。

这就是他。曾经的武林盟主杨震天,后来的扑街写手兼小保安杨大发。此刻,只是一具躺在冰冷金属抽屉里,等待处理的“物品”。

“呃……” 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哽咽,在杨大发的意识里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悲怆。他所有的委屈、不甘、愤怒,在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的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老子的身体……老子的身体啊……” 他的意识在无声地咆哮,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三年……整整三年!送外卖跑断腿,当保安站成桩,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能练功了……他妈的……他妈的就这么……就这么冻成冰棍了?!” 巨大的失落感和一种被命运戏弄的荒谬感,让他灵魂都在颤抖。

苏清璇的身体依旧站得笔直,墨镜遮面,纹丝不动。但站在她侧后方的阿强,却极其敏锐地察觉到,苏总那垂在身侧的、戴着黑色羊皮手套的右手,几根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指节处透出一点用力过度的白色。她的呼吸,似乎也比刚才更加……沉凝了一分?

而此刻的杨大发,完全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物伤其类的凄凉中。他看着“自己”那毫无生气的脸,那乱糟糟的头发,那带着灰尘的痕迹,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了上来——他想摸摸“自己”的脸,想替“自己”把头发捋顺,想把那些灰尘擦掉!就像在武道世界,每次大战后,他也会亲手为战死的兄弟整理遗容一样。

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属于武者对自身躯壳的尊重和告别。

他的意识强烈地驱动着苏清璇的身体,那只戴着羊皮手套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悲悯和怀念的颤抖,缓缓地抬了起来,伸向冷冻仓里那张冰冷的脸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