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父与子（1/2）

并州，雁门关。

寒风凛冽，吹拂着城头上猎猎作响的“汉”字旗和“张”字将旗。镇北将军张嶷按剑而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关外苍茫的草原。他年近五旬，鬓角已染霜华，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脸上刻满了边塞的风霜与坚毅。

自从司马师退兵后，并州防线压力稍减，但斥候回报，北地骑兵依旧在边境频繁活动，似有卷土重来之意。张嶷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巡防，整军经武。

“将军！洛阳八百里加急！”一名亲兵捧着插有羽毛的军报，快步奔上城楼。

张嶷心中一动，接过军报，迅速拆开。当看清内容时，他那只稳如磐石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虎目之中瞬间布满了血丝与难以置信的痛苦！

军报是皇帝刘禅亲笔所书，并未过多苛责，只是陈述了犍为郡张瑛叛乱，勾结南蛮，攻打江州，以及其乳母赵嬷嬷乃是谋害皇子蛊毒执行者，需其直系尊亲“悔恨之泪”为引方能解毒的事实。皇帝在信中并未明言要求他如何做，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任与期盼，以及那关乎皇嗣性命的“悔恨之泪”，如同一座大山，重重压在了张嶷的心头。

“逆子！逆子啊！！！”张嶷发出一声悲愤至极的低吼，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城墙垛口上，指节瞬间破裂，鲜血直流。他一生忠勇，为汉室戍守边关，浴血奋战，怎会生出如此大逆不道、勾结外敌、甚至间接谋害皇子的孽子！

周围的将领见状，皆大惊失色，不知发生了何事。

“将军，可是家中……”副将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嶷猛地闭上双眼，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混着边关的风沙，显得格外苍凉。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再睁开眼时，眼中已只剩下决绝与冰冷。

“擂鼓！升帐！”张嶷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片刻之后，中军大帐内，众将齐聚。张嶷一身戎装，端坐主位，脸上已看不出丝毫悲恸，只有军人特有的铁血与肃杀。

“诸位，”张嶷目光扫过帐下将领，沉声道，“刚接陛下急报。逆贼张瑛，吾之孽子，于益州犍为郡勾结南蛮，聚众造反，兵犯江州，危及社稷！更兼其纵容乳母，以蛊毒谋害皇子，罪无可赦！”

帐内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德高望重的张将军家中竟出了如此逆子！

张嶷猛地站起身，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吾张嶷，世受汉恩，蒙先帝与陛下信重，委以边关重任！岂因一孽子而负国恩？！陛下仁德，未加罪于吾，然吾岂能姑息养奸，玷污门楣，愧对陛下？！”

他拔出腰间佩剑，剑光森寒，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容：“吾意已决，即刻向郝昭将军交割防务，亲率本部三千精锐，南下益州，平叛擒逆！不擒此孽子，吾誓不还朝！”

众将闻言，无不动容。大义灭亲，古来有之，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张嶷此举，无疑是将自己的声誉、甚至可能的情感，都置于了对汉室的忠诚之下。

“将军高义！末将等愿随将军前往，擒拿逆贼！”众将纷纷抱拳，声音激昂。

张嶷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更多的是坚定：“即刻准备，明日拂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