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又有点想分手了(2/2)
可心底某个固执的角落又在微弱地反驳。
...或许呢?
或许他真的可以改变富江?
哪怕只是一点点?
...让他稍微学会一点,如何不那么伤人伤己地表达“在乎”?
他总能感觉到,在那层层叠叠的恶劣与疯狂之下,富江是在乎他的。
那种在乎扭曲得像是盘根错节的荆棘,捆绑着两人。
每一次挣扎靠近都会被刺得鲜血淋漓,可那荆棘深处传来的微弱悸动,却又真实得让他无法彻底放手。
风间秀树猛地睁开眼,用力揉了揉发胀刺痛的额心,指节几乎要按进皮肤里。
像是要把这些混乱不堪、自我矛盾的思绪全都强硬地按压回去。
他需要倾吐,需要一个近乎绝对理性的锚点。
风间秀树几乎是迫切地扑到书桌前,猛地抽出信纸,指尖甚至因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而有些笨拙。
他拧开笔帽,笔尖重重落下。
仿佛要将所有的惊惧与困惑尽数倾泻于纸上。
沙沙的书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急促。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
极其详尽地、几乎是事无巨细地向远在种花家的笔友李华描述了在押切家经历的一切匪夷所思。
那瞬间空间转换的诡异晕眩、另一个世界里那个进行着可怕实验的冰冷“押切”、以及那个“押切”所透露出的、关于他自身“特殊性”的暗示和更多平行时空个体可能如潮水般涌入这个世界的恐怖前景。
字里行间浸透着对押切彻处境的深切忧虑。
...为何他明知危险却仍固执地守在那座如同活物的别墅里?
笔锋至此,他停顿了一下。
一种更私密却也更庞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写下了那个最荒诞也最令他不安的猜测。
自己难道真的成了某个恶劣玩笑中的“天命之子”?
否则,为何那个“押切”会说,在“好多个世界”里,似乎只观测到了“一个他”?
他曾深信不疑的、用以构建和理解整个世界的唯物主义框架,在这些赤裸裸的超常现象面前,正发出清晰可闻的碎裂声。
一块块地崩塌,露出其下漆黑冰冷的、令人心悸的未知深渊。
信纸逐渐被密集的字迹填满。
最后的最后,他的笔尖犹豫了。
悬在半空,墨水在纸上无意识地晕开一个小小的、犹豫的墨点。
他踌躇再三,牙齿无意识地咬了下下唇。
最终还是落笔,极其隐晦地、遮遮掩掩地提到了富江。
他没有再复述那些惊心动魄的争吵与复合,只含糊而笨拙地写道,和身边那个“性格极其糟糕、喜怒无常、让人完全束手无策却又无法轻易远离的男朋友”又闹了别扭。
尽管他用尽了最平淡、最试图撇清关系的词汇。
但那字句之间,无论怎样费力掩饰,都透着一股怎么盖也盖不住的、沉甸甸的在意与剪不断理还乱的烦恼。
仿佛只是写下与之相关的只言片语,都能勾起心底最纷乱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