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纺织厂的心脏(2/2)
而在这隆起的土包周围,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几乎可见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缠绕的灰色丝线。它们比在城市上空看到的更加浓郁、粘稠,散发出令人绝望的死寂气息。
这里,就是风暴的中心。是地只的牢笼,也是污染的源头。
阿檐在距离土包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解开背上的包袱。他将里面的信物一件件取出,按照一种源自本能、而非理性的顺序,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那暗红色的、被诅咒的土地周围。
老装订工的铜顶针,放在正东,针尖指向土包。
巡夜人的灯花,放在正南,乌黑的核心对着那截冰冷的金属。
卖灯油老妇的灯油,滴了几滴在正西的泥土上,深琥珀色的液体迅速被吸收。
铜铃儿的芝麻糖和哑铃,放在正北,画着笑脸的糖块显得格外脆弱。
最后,他将那包来自远郊田野的泥土,轻轻地、均匀地,撒成了一个不完整的圆圈,将其他信物和那个隆起的土包,半包围在其中。
当做完这一切,阿檐退后几步,背靠着一根冰冷的铁柱,疲惫地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他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是否有用,这更像是一种绝望中的仪式,一种基于修补者本能的、试图“连接”与“修复”的尝试。
他紧握着掌心的地脉石和乌鸦的纽扣,闭上眼睛,将全部意识沉入与脚下这片痛苦土地的连接中。
他“看”到了。在“定脉针”冰冷的秩序之光和“朽翁”狂怒的灰色浪潮之间,那些他摆放的信物,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点点光芒。如同在狂风暴雨的漆黑海面上,几艘小舟点燃的、随时可能熄灭却绝不放弃的灯火。
就在这时,他感到背后靠着的、那根冰冷锈蚀的铁柱,内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这根早已废弃的管道,从极深的地底,缓缓地……爬上来。
那感觉,不像“朽翁”那充满毁灭性的苏醒,而更像是一种……被呼唤而来的、小心翼翼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