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停滞世界的脉搏(2/2)

这搏动与之前地脉那扭曲的、充满毁灭意味的“悲鸣”不同。那悲鸣是失控的爆发,是濒死的哀嚎。而这缓慢的搏动,更像是一种……忍耐。一种在无边痛苦和遗忘中,依靠着某种最原始的本能,维持着的、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

阿檐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这搏动并非均匀。在某些区域,它更加微弱,几乎察觉不到,仿佛那片土地的意识已经彻底沉寂;而在另一些地方,比如脚下“翰渊阁”所在的位置,搏动则相对清晰一丝,带着一丝类似陈旧墨锭和古纸的、极其微弱的苦涩气息。

是“朽翁”吗?是那个被遗忘、被伤害的古老地只,在无意识中发出的、证明自己尚未完全“死去”的脉搏?

阿檐不知道。但这缓慢、沉重、充满痛苦的搏动,却像一根极其纤细却坚韧的丝线,将他与这片正在死去的土地重新连接了起来。他不再是悬浮在半空、与一切隔绝的囚徒。他脚下,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依然在以自己的方式,艰难地“活着”。

他紧紧握住手心的那颗纽扣。最初冰凉的玻璃,此刻已经被他掌心的体温渐渐焐热,触感变得温润。那丝廉价的油彩气味,似乎也在这温度下微微挥发出来,与地底传来的搏动、与牢笼的铁锈味奇异地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这个停滞时刻的独特气息。

这气息不美好,甚至有些污浊,但它真实。它包含着土地的痛苦,也包含着某个无名戏班后台的、属于凡俗生活的疲惫印记。

阿檐依然被囚禁着,前途未卜。灰色的侵蚀仍在蔓延。但在这绝对的寂静和禁锢中,他第一次不再感到完全的孤立。他听到了这个世界在寂静表皮之下,那微弱却从未停止的脉搏。

就在这时,他手心里那颗已经被焐得温热的纽扣,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非常轻微,如同错觉,像是内部那点彩色的碎屑,因为温度的变化而产生了微不可察的位移。

阿檐猛地睁开眼,摊开手掌,紧紧盯着那颗看似毫无变化的纽扣。

是错觉吗?

还是……某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