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水厂的沉默齿轮（2/2）

他死死地盯着那座缓慢转动的、巨大的钢铁齿轮组。

在那片震耳欲聋的工业噪音之下……

他似乎……“听”到了别的东西。

一种极其微弱的、但却有着自身独特节奏的……

节拍！

一种冰冷的、无情的、如同精密机械般精准的节拍！

它并非声音。

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他感知层面的“震动”。

这节拍，完美地嵌入了巨大齿轮转动的节奏之中，借助着这庞然大物的运转，悄然地扩散开来。

它与水流的轰鸣同步。

它与金属的摩擦共振。

它……仿佛就是这座巨大机器本身的“心跳”！

而这“心跳”的节拍……

阿檐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这节拍的韵律、那种冰冷的、毫无生机的精准感……

分明与他在旧纱厂的积水潭边、透过水面倒影看到的、那些灰色丝线吸食生机时发出的搏动！

以及……与他在江边，听到的那个失语老人敲击出的、用来对抗地底嗡鸣的“河流之歌”的节奏……

存在着某种惊人的、倒影般的……

镜像关系！

一个是治疗。

一个是污染。

但它们，却共享着某种极其相似的底层“代码”！

这座古老的水厂，这组巨大的沉默齿轮，并非仅仅是在抽水。

它更像是…… 一个巨大的、古老的“扩音器”！

正在将某种源自地底的、冰冷的、代表着“朽翁”的沉寂与终结的节拍，通过水流，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整座城市的每一条血管（水管）之中！

就在阿檐被这个可怕的想法攫住之时——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厂房最深处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方形的沉淀池。

池子里的水，看起来异常平静。

平静得……有些诡异。

厂房里如此巨大的噪音和震动，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它。

水面光滑如镜，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

仿佛不是液体，而是一块巨大的、正在缓缓凝固的……

灰色玻璃。

甚至……连光线照射在上面，都仿佛被吸收了一般，显得黯淡而死气沉沉。

阿檐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沉淀池走了几步。

他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就在他靠近池边，低头望向那片死寂的水面时——

水面之下。

在那片异常深邃的、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黑暗之中。

似乎……有什么东西……

轻轻地动了一下。

不是水流的波动。

而是一种……更加缓慢的、更加沉重的、仿佛某种巨大的东西在水底微微调整了一下姿态的……

蠕动。

同时。

那座巨大的钢铁齿轮组，发出一声格外沉重的……

嘎吱—— 嘣！

仿佛某个巨大的齿牙，咬合得格外紧密了一些。

整个厂房地面，都随之微微一震。

阿檐猛地后退一步，心脏狂跳。

他死死地盯着那片漆黑的、死寂的水面。

水面依旧平静得令人窒息。

仿佛刚才那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但一种强烈的、源自本能的恐惧感，却紧紧地攥住了他。

那水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是“朽翁”本体的一部分？

还是……某种更加古老、更加庞大的……

正在通过这水流和齿轮，向全城散布其沉寂节拍的……

“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