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抉择与启程（2/2）

“走鹰愁涧？”赵佳贝怡问。那地方她听巴合提说过，悬崖直上直下，风大得能把人吹下去，真不是闹着玩的。

“只能走那儿。”顾慎之点点头，“再拖下去，不光我们走不了，还得连累白驼洼。”

阿依肯大叔摆摆手，灌了口酒：“说啥连累？咱们都是中国人，打鬼子是本分！”他把酒杯往库尔班面前一推，“明天，你送他们走。带足干粮和绳子，走快点！”

库尔班把酒杯一端，仰头干了：“放心！”

夜里，赵佳贝怡正往背包里塞草药，林姝拄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她的左臂还吊着，脸色还有点白，可眼神亮得很。

“赵医生，我有话跟你说。”

赵佳贝怡心里咯噔一下，看她这架势，就知道没好事。

“我不跟你们走了。”林姝坐在炕边，手指绞着衣角，声音却很稳，“我留下来。”

“你疯了？”赵佳贝怡差点跳起来，“你的伤还没好！鬼子要是来了，你怎么办？”

“我能行。”林姝抬起头，眼里没半点犹豫，“你看我这胳膊，这腿，跟你们走就是累赘。鹰愁涧那么险，我爬不上去，还得让你们照顾，到时候谁都走不了。”

“那也不能留下！”

“能。”林姝打断她，指了指外面，“阿依肯大叔说了，他可以认我当干闺女。我穿着哈萨克的衣服，学着说他们的话，鬼子不一定能认出来。”

她笑了笑，有点苦，却透着股骄傲：“我是报务员，我的本事不在跑路上。巴图队长和弟兄们用命换来的情报，必须送出去。你们轻装上阵，机会更大。这是最好的选择。”

赵佳贝怡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啥也说不出来。她知道林姝说得对，这是最理智的选择，最有利于队伍的选择。可道理归道理，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随时可能被鬼子搜查的地方，她做不到。

“我留下来，还能帮着盯着鬼子的动静。”林姝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很凉，却很有力，“等你们联系上队伍，就来接我。到时候，我保证把电台修好，第一个给你们发报。”

“你……”赵佳贝怡的眼泪突然下来了，热滚滚的，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你可得等着我们。”

“肯定的。”林姝也红了眼眶，却使劲笑着，“我还等着跟你们一起，喝老巴没喝上的酒呢。”

第二天拂晓，天还没亮透，毡房外的篝火就燃起来了。

阿依肯大叔和大婶往他们背包里塞馕和肉干，塞得鼓鼓囊囊的。库尔班扛着一大捆绳子，站在门口等，脚边放着几双新做的毡靴。

林姝站在毡房门口，没穿军装，换上了大婶给她的哈萨克裙子，蓝色的，上面绣着花纹。她的左臂还吊着，却努力挺直了背，像株在寒风里的野草，看着弱，却韧得很。

“路上小心。”她笑着挥手，声音有点抖，“到了那边，给我报个平安。”

“你也是。”赵佳贝怡走过去，抱了抱她，“照顾好自己。”

顾慎之也走过来，拍了拍林姝的肩膀，没说话，只是眼神里的东西，千言万语都道尽了。

小刘和小石头红着眼圈，使劲往林姝手里塞东西——半块巧克力，一颗子弹壳，都是他们最宝贝的玩意儿。

阿依肯大叔把库尔班往前一推：“走吧！趁着天没亮，好走！”

赵佳贝怡最后看了一眼白驼洼。毡房的烟囱里冒着白烟，林姝还站在门口挥手，阿依肯大叔的牧羊犬冲着他们摇尾巴。这片在雪地里透着暖意的小村落，像颗钉子，牢牢钉在了她心里。

转身，眼前是库尔班指的路。晨雾还没散，山路隐在雾里，看不真切，只能听见风吹过悬崖的呼啸声，像老鹰在叫。

顾慎之走在她身边，瘸着腿，却走得很稳。他的手偶尔会扶一下她的胳膊，像在说“别怕”。

库尔班在最前面带路，手里拿着根长棍，时不时往路边的雪地里戳戳，探探虚实。

风从耳边刮过，带着寒意。赵佳贝怡紧了紧背包带，抬头看了看天。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亮得很快。

巴图队长，林姝，白驼洼的乡亲们，还有那些牺牲在雪地里的弟兄们，都在看着呢。

他们必须走下去，必须走到头。

这是他们的抉择，也是他们的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