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最后一口气留给敲门鬼(1/2)

外婆说雷雨夜千万别开窗, 窗外穿寿衣拍窗的可能是借命鬼。 民国廿三年天津发大水,淹死了七天仍暴雨不休, 我守夜时赫然看见泡胀的舅舅在拍窗, 身后飘着上百个打伞的黑影。 外婆咬牙泼出半碗糯米鸡血, 舅舅突然撕开自己的脸露出漩涡状獠牙: 「娘,让我进去借口气就好。」 外婆哆嗦着掏出一把铜钥匙: 「囡囡快去开祠堂门,看看供桌上少了什么!」

……

七月的天津卫,天像漏了底,雨水连着泼了七天七夜。海河的水漫出来,混着泥腥气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腐臭味,泡透了这座城的犄角旮旯。街上早没了行人,偶尔一条死狗死猫被水冲过去,肚子胀得像面鼓。

屋里头,煤油灯的火苗子忽闪忽闪,把外婆那张枯树皮似的脸照得明明暗暗。窗棂子被风刮得哐哐响,外头是鬼哭一样的风声,还有闷雷,滚过来碾过去的。

我缩在板床上,裹着硬邦邦的薄被子,听着外婆用她那干涩哑透的嗓音一遍遍念叨:“囡囡记住,雷雨夜,千万千万莫开窗……那外头拍窗叫门的,穿着寿衣的,不一定是真想家……那是借命鬼,讨债来的,要借你一口活气,接着去祸害下一家……”

她的话被一个炸雷猛地掐断。屋里霎时死白一片,旋即又沉入更深的暗。灯苗剧烈地跳了一下,差点灭了。

就在这时——咚!咚!咚!

缓慢、沉重、湿漉漉的拍击声,猝然砸在糊着厚油纸的窗户上!

我的心一下堵到了嗓子眼。

外婆猛地坐直了,那双浑浊的老眼骤然缩紧,死死盯住那扇哆嗦的窗户。

咚!咚!咚!

那声音不停,固执地响着,每一下都像砸在心口窝上,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水声黏腻感。油纸窗外,模糊一片昏黑,只有暴雨如注的影子。

外婆颤巍巍地伸出手,把我死死搂进她干瘦冰冷的怀里,她的心跳得像擂鼓,撞得我耳朵发麻。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一道惨白的闪电猛地撕裂夜空,把窗外照得雪亮——

就那一刹那!

一张浮肿溃烂的大脸紧紧贴在窗户上!脸皮泡得灰白透明,眼珠子浑浊外凸,嘴巴微微张着,淌着黑水儿……那身熟悉的灰布短褂,紧紧勒在发胀的身体上……

是舅舅!淹死了七天才从河里捞上来的舅舅!

我一声尖叫硬生生憋在喉咙里,浑身骨头缝都往外冒寒气。

闪电过后,黑暗更浓。但那拍窗声更急了,更响了!咚!咚!咚!

紧接着,第二道闪电接踵而至,毫不留情地再次照亮窗外——

舅舅那张死白的脸后面,影影绰绰,密密麻麻,竟站满了打伞的黑影!一柄柄旧式的油纸伞,伞面破败不堪,伞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根本看不见脚,也看不见身形脸面,只有那一团团人形的黑,无声无息地矗在暴雨里,围着舅舅,围满了我们这间小小的屋子!

那些黑伞,连成一片,在电光下透着死寂。

“呃……”外婆发出一声短促嘶哑的哀鸣,像是被人兜心捅了一刀。她枯瘦的身子筛糠似的抖起来,猛地推开我,踉跄着扑到墙角那口破木箱旁,哆嗦着端出放在上面的半碗浑浊液体,里面混着发干的糯米和暗红色的痂块。

窗外,舅舅泡发的五指在油纸上抓挠,发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一个像是从水底冒出来的、咕噜咕噜带着泡的声音穿透风雨响起来,怪异得完全不像是人声:“娘……开开窗……外头冷……让我进去……就借口气……暖暖身子……就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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