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夜半嫁衣一(1/2)

民国二十三年的冬天,东北奉天城外飘着鹅毛大雪。我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袄,嘴里呼出的白气刚出口就被北风吹散了。赌坊里那几杯烧刀子下肚,这会儿正烧得我浑身发热,脚下的步子也虚浮起来。

他娘的,又输个精光。我啐了一口,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这大半夜的,从城里赌坊出来,要走十里地才能回到我那间破草房。雪越下越大,我眯着眼看了看前路,忽然想起老刘头白天说的那条近道——穿过乱葬岗,能省下小半个时辰。

我赵三更活了二十八年,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这年头,活人都快活不起了,哪还顾得上死人?我咧嘴一笑,晃了晃酒壶里最后一口酒,仰头灌下,转身就朝乱葬岗方向走去。

乱葬岗这地方,埋的大多是些无主尸首。前些年闹饥荒,死的人太多,官府就划了这片荒地当坟场。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四周静得出奇,连声狼嚎都听不见。月光惨白惨白的,照得那些歪七扭八的坟包像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走到半山腰时,我忽然听见一阵哭声。那声音细细的,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断断续续地往人耳朵里钻。我打了个寒颤,酒醒了大半。

谁在那儿?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嗓子。

哭声戛然而止。我松了口气,正要继续赶路,那声音却又响了起来,这次更清楚了,是个女人在哭。

我循着声音找过去,绕过几个坟包,看见一个穿红衣裳的女人跪在一座新坟前。她背对着我,肩膀一抽一抽的,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位...大姐?我试探着叫了一声,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儿?

女人慢慢转过头来,我这才看清她的模样——约莫二十出头,一张瓜子脸白得跟纸似的,眼睛哭得通红,嘴唇却艳得像抹了血。她身上那件红衣裳,分明是件嫁衣,金线绣的凤凰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这位大哥...她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咽了口唾沫。这荒郊野岭的,一个穿嫁衣的年轻女子,怎么想都不对劲。可酒劲上涌,加上她生得实在标致,我竟鬼使神差地往前走了几步。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我说着,伸手要去扶她。

女人的手冰凉得像块铁,碰到我的瞬间,我浑身一激灵。她抬头看我,眼睛里像是蒙着一层雾:马家屯...李家...我是他家新过门的媳妇...

我听说过马家屯,离这儿有五六里地。这么冷的天,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跑这么远?我心里犯嘀咕,可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又动了恻隐之心。

走吧,我送你。我脱下破棉袄想给她披上,她却猛地往后一缩,像是怕极了这件衣裳。

不用...不用...她慌乱地摇头,长发扫过我的手腕,那股子阴冷顺着皮肤直往骨头缝里钻。

我们一前一后走着,她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无意中低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雪地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

大姐,你...我猛地转身,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不到一尺的地方,那张惨白的脸几乎贴到我鼻尖上。

大哥怎么不走了?她歪着头问,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