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塞勒涅岛的守灯人(2/2)

我本能地后退一步,提灯的光照在她的脸上——那张美丽的面孔在灯光下竟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我能隐约看到后面扭曲的树枝。

你...你对我的船员做了什么?我努力控制声音的颤抖。

伊莎贝拉的笑容扩大了,露出过于尖锐的犬齿:他们将成为塞勒涅的一部分,就像所有登岛者一样。她向我伸出手,那手指修长得不像人类,来吧,天快黑了,外面的东西可不太友好。

理智告诉我应该转身逃跑,但她的眼睛仿佛有某种魔力,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向岛屿深处走去。我们穿过一片扭曲的橡树林,树干上布满人脸状的瘤结,它们似乎随着我们的经过而转动空洞的眼窝。

树林尽头矗立着一座哥特式的黑色庄园,尖顶和飞扶壁在暮色中如同恶魔的利爪。伊莎贝拉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庄园内部出人意料地豪华,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通明,长桌上摆满丰盛的食物。但这正常得反常的景象反而让我更加不安——在这座荒岛上,这些新鲜食物从何而来?

请坐,威廉。她直呼我的名字,尽管我从未自我介绍,你一定饿了。

我盯着盘子里血红的牛排,肉质纹理中似乎有东西在蠕动。我不饿,我撒谎道,我的船员们...

他们很安全。伊莎贝拉啜饮着高脚杯中的暗红色液体,嘴角留下一道血痕,至少比在外面安全。

一阵刺骨的寒意爬上我的脊背。我注意到壁炉上方的油画——画中的伊莎贝拉穿着同样的红裙,但落款日期是1783年。

那幅画...我声音干涩。

伊莎贝拉的笑容消失了:聪明的水手。是的,威廉,我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了。她的皮肤在烛光下开始变得透明,露出下面蠕动的阴影,塞勒涅岛需要新鲜血液来维持...平衡。

我突然明白了那些符文、那些消失的水手,以及海图上用褐色墨水标注的名字——那不是墨水,是干涸的血迹。

你到底是什么?我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伊莎贝拉的身影开始扭曲变形,红裙如血液般流动:我是守灯人,也是祭品。每个世纪都需要一个新的灵魂来维持灯塔不灭,否则岛上的东西就会逃出去...她的声音分裂成无数回音,而你,亲爱的威廉,是被选中的下一个。

大厅的墙壁渗出黑色的液体,吊灯剧烈摇晃,投下癫狂的光影。我转身冲向大门,却发现它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覆盖着黏糊糊黑色菌丝体的石墙。

伊莎贝拉——或者说曾经是伊莎贝拉的东西——漂浮在空中,黑发如活蛇般舞动:逃跑没有用,威廉。从你看到那张海图的那一刻起,你就属于塞勒涅了。

我绝望地捶打着墙壁,直到指节血肉模糊。身后传来湿滑的蠕动声,我转身看到伊莎贝拉的皮肤完全剥落,露出里面由阴影和腐肉组成的真实形态。它张开布满倒刺的嘴,发出整个岛屿共鸣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