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你究竟是何人?!”(1/2)
裂霄抬手指了指:“就是这里,你在这里等着他们吧。”
话落,他不再多言,转身朝着震宫主殿那一片深沉黑暗的方向走去。
他那瘦削如刀,硬如钢针的背影,在竹影与月色间被拉得很长,肩线微微下垂,像背着千钧旧雷,步子却又硬撑着不肯懈怠。
风吹起他的衣摆,拂过他发间的白霜,显出一种说不清的憔悴与累,像一把被岁月磨钝的刀,还在强撑着锋芒。
迟慕声怔怔望着那背影远去,渐渐融入竹影夜色。
直至背影消失,他才眨了眨眼,把某种涩意压回去。
他缓缓抬头,望向头顶那轮孤悬的明月。
月色惨淡,像隔着很远的冰。
惨淡的月光,清冷地映照在他的侧脸。
这位一向明媚爽朗的不羁少年,不知何时……眸底已经爬满了疲累与无助。
冷白的光落到他侧脸上,勾着那双桃花眼,像是潮湿的雾,从很久以前就潜伏在他眼底,如今终于被这句话一句句逼到明处。
风来了,穿竹而过,沙沙的,带着彻骨的凉意…...
…...
…...
夜色深沉。
惨白的月光如同寒霜,清冷地洒落在艮宫主殿前,将那片以山石雕铸的巍峨门庭映照得阴影重重,气势磅礴。
门扉厚重如崖壁,门上纹路蜿蜒,似沉睡的古兽脊骨。
粗粝的石面摩擦石门,发出一声低哑的“轧——”。
艮尘那身长玉立的身影,踏出艮宫的大门。
他长发如墨束于身后,玄色长衫在夜风中微微鼓动,浑身透着一股温润而端方的书卷气质。
然而,他刚迈下石阶,目光便如电般锁定了门旁阴影处——
一团矮小的阴影,像黏着夜色一样缩着,静静盯着他,动也不动,却偏偏刺得人心头一跳。
艮尘眸色骤然警觉,眼中锐光在暗处亮得惊人。
下一刻,他收敛锋芒,仍旧端方作揖,声音温润而不失分寸:“肙流掌门,深夜造访艮宫,有何贵干?”
阴影里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像枯木擦过石缝。
软姐儿慢悠悠走出来,身形比山门的石阶还矮半头,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上沟壑纵横却不显衰弱,反倒有种久居上位的冷硬威压。
她抬眼看他,眼底像藏着陈年的灰烬,笑意不达眼底:“呵呵,汤秉乾不愧为院长……又一次放弃了你呐。”
这句话来得突兀,像夜里忽然落下的一滴冷雨。
可艮尘却依旧维持着作揖的姿态,头颅微垂,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仿佛陈述着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嗯,启明院长本应如此。”
他答得太过自然,甚至未曾抬眼,也未追问这突兀之言从何而起。
那份平静,近乎漠然。
软姐儿微微挑眉,视线在他脸上细细掠过:“哦?你已知道,是那‘六炁珠’之事?”
艮尘缓缓直起身,目光坦然迎上,黑眸深处不起波澜,声音清晰:“院长行宫,紫檀案几侧旁,有六炁混杂残留之息,其间…裹挟着一丝独特的肙流炁韵。”
他略一颔首,如同品评一件寻常什器,微微点头:“原来,名为‘六炁珠’么……倒是件不错的器物。”
“呵...”
软姐儿低笑,带着几分阴冷的赞许:“不愧为两世艮宫首尊。”
她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钝刀沿着旧疤刮过:“将亲情看的当真凉薄,你这艮山之道,修得不错。”
艮尘面色不变,仿佛未听出其中深意,语气仍旧恭谨,却已经带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若掌门夤夜前来,只为此事提点,那便请回吧。”
他抬眼望向院外的夜,月色像薄霜覆在山路上,冷得骨头发紧。
“院长若仅为保全我等十人,便置院内院外万千生灵于不顾,那我十人之存续,便毫无意义。”
他的话像山石落地,沉而不响,却让空气更冷了几分。
“父亲并非弃我,易地而处,我亦当如是。”
言罢,他不再多言,转身欲走,袍角掠过门前石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端的一副大义凛然、沉稳持重的模样…...”
软姐儿在他身后悠悠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根细针,穿透夜风:“只是不知,那些旧事…是否也随着性子,一道被磨平、忘却了?”
夜风掠过门侧竹影,沙沙作响,像有人在暗处低语。
她刻意放缓了语速,带着某种引诱般的韵律:“还是说,上一世种种……于你而言,便没有‘意义’了?”
艮尘背对着她,眸色微凛,有一瞬,寒意从眼底闪过。
他没有回头,肩背却隐隐绷紧了半寸。
月色愈发惨淡,如同漂白过的纱,冷冷覆在艮宫门前青灰色的石阶与厚重的门扉上,将一切都照得轮廓分明。
照得那石兽眼窝空洞,像在无声旁观。
空气里似有一股更深的冷缓缓渗出来,压在喉口。
艮尘缓缓转身,仍颔首作揖,保持着恭谨的颔首姿态。
但他的眼神已如鹰隼般,极其隐蔽且迅疾地扫过四周廊柱与树影,确认再无第三人。
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破绽:“肙流掌门,您在说什么,艮尘不明。”
软姐儿好整以暇地眯了眯眼,甚至悠闲地换了个站姿:“哦?看来艮宫首尊记忆庞杂,有些事当真忘了……那老身,换个问法。”
她微微歪头,一字一句,阴影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光:“上一世,兑宫那位惊才绝艳,却香消玉殒的首尊——唱若。”
“她与你之间……算什么‘意义’呢?”
艮尘的指尖几不可察地一紧。
不待艮尘回应,她紧接着又道,声音轻得像灰落地,却偏偏砸进人心里最薄的那层壳:“或者,更早之前……你第一世的生身母亲,汤秉乾的第一任夫人——‘类女’。”
她仿佛陷入短暂的回忆,语调带上些许缥缈,似真在回忆,语调里却带着一种刻意的试探与玩味:“类女…类族……”
“她与你之间……又藏着怎样的,‘隐义’?”
艮尘静立原地,听着这些近乎荒诞的话语,面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波澜,像一座不动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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