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重新入局(1/2)
日头西沉,天光透过竹林洒进书舍,斑斑驳驳。曹操倚窗翻读《周易》,眉宇间一片安宁。荀彧在一旁研墨,低声朗读刚抄好的书简。窗外,是逍遥派弟子练剑的呼喝声。
“平慧,”曹操突然开口,“你说,世道若已不可为,学问何用?”
荀彧一愣,道:“子曰:‘学而优则仕。’若天下将乱,正需贤者出辅。”
曹操微微一笑,语气平静:“仕而不得其位,徒招横祸罢了。”
他起身走到窗前,良久未语。
阳球曾在前世与他有一面之缘——当时曹操初任洛阳北部尉,曾因秉公执法得阳球褒扬。他敬其直言不屈,也知其孤直寡和,终会为人所忌。
荀彧低声道:“平思若心忧阳公,可入京奏救。”
曹操摇头:“我若一言,便是自投罗网。”
他没有告诉荀彧,阳球正是前世东汉清流殒落的第一块基石。自此之后,清议不存,宦官当权,乃至董卓入京、群雄并起。
这一夜,他未曾就寝。
数日后,山中又传来诸般异象:酒泉地动,陇西现赤雾,百姓传言星辰错位,有妖星入狼弧——此为兵乱之兆。又有商旅言,江夏、巴郡一带山贼蜂起,劫财杀人。
荀彧走进书舍,持一篇奏章草稿:“吾昨日得友人书,京师将下令举贤良方正,选能直言者以补官。此或是朝廷欲挽声名之举,平思何不以此为契机,明其志?”
曹操接过奏章,却不读,而是看着他。
“平慧,”他说,“你信得过这‘举贤良’?此非诱鱼之钩?”
“愿以身试之。”荀彧眼神坚定,“若平思再不出言,朝中再无可争之人。”
曹操沉吟。昔日他意图避世,是因前生早知结局;但如今亲见阳球被擒、灾异不断,世道竟一点未改。或许他未能改变历史——但若他不做任何尝试,那这一世,是否更可悲?
当夜,他重整案几,展卷而书,不再仅是随手笔记,而是认真撰写一篇时政大论,题为《论兴衰本末》。
荀彧来时,见他伏案书写,有些惊喜问道:“平思?”
“借君一笔墨,”曹操头也不抬,“此文或可流于朝中,试探时人心向。”
“名为何?”
“暂名《乱本论》。”
数日后,荀彧奉家父之命入京探亲,曹操则暗中托他两件事:
一是打探阳球狱中之况,是否有人暗中救援;二则寻访司徒府与太学中清议之士,对其文有何评价。
临行前夜,曹操送荀彧下山,风雪初起。
“若时机可为,便以‘东郡曹操’之名投一书于司徒杨赐。”他缓缓道,“言我愿参朝事,辅政一分。”
荀彧很高兴曹操愿意进入朝堂,他一直觉得曹操是能力挽狂澜之人:“君意已决矣?”
曹操却望向远方洛阳方向,声音如冰中沉雷:
“阳球虽陷,人心未死。此一世,我不愿再为棋子,也不愿旁观英雄赴死。”
“此一世?”
曹操没理会荀彧的问题,“我要做的,是扶一局新棋。”
曹操转身,披雪而归,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如一头蓄势欲跃的猛虎。
阳球被捕之后,曹操原以为尚有回旋余地,荀彧进京也带去奏章,但不数日后,山中又传来急讯:
阳球,狱中暴毙,言为“忧愤成疾”。然尸首腐烂,面目皆非。
曹操读完书信,一时失语。他握着竹简的手微微颤抖,指节泛白。信中并附小字:“杨赐闻之,当庭失声。司徒府诸门生三日不食。”
荀彧归山后向他转述:
“弟子顾嘉、管宁、王烈等人皆披麻戴孝,不朝不仕。太学之中,再无笑语。”
曹操沉默许久,忽然抬头:“阳公之死,绝非天命。”
他望着庭前竹影,目中渐生杀意:“这是在示威。是赵忠、张让诸人,杀鸡儆猴,警告清流莫言宦政。”
荀彧缓缓点头,道:“若任其发展,不出三载,士人将尽。”
曹操一拳击案,木几微颤。他眼中冷光如霜:“既如此,便不能再避世而安。我要进京,我要夺其笔杆,拆其虎狼。”
曹操与荀彧下山,借弟子之名入京,暂居弘农杨氏故人之宅。
早春微寒,朝雾未散。袁府朱门高悬,门庭肃穆,侍从领曹操与荀彧至偏厅候见。
不多时,袁绍快步而入,身着便袍,目光一扫,见曹操,面上瞬间泛起喜色,几步走近,拍肩笑道:“孟德!你果然来了!我日日与子远言,今世若有济世之才,非你莫属!”
曹操抱拳还礼,微笑道:“久别故人,尚幸本初兄一直记挂我。”
一旁的许攸披着浅灰儒服,目光锐利,语气却平平:“你二人下山,来得正是时候。阳公之事,已是沉冤,清流人心散乱,若不早聚,大厦将倾。”
袁绍闻言,脸色一沉,放下笑容,抬眼道:“赵忠、张让之辈,既掌禁军,又结外戚,如今连司徒杨赐也避言,诸位旧友多已噤声。孟德,若你肯出山,与我并肩,仍可聚士人于麾下,挽大势于既倒。”
荀彧见状,微微侧首,道:“本初兄欲图中兴,不知意在何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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