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下邳春潮(1/2)

早春的风吹过泗水河畔,柳条新绿,冰雪消融。

下邳城外的驿道上,马蹄声急,一队人策马而来。

为首者青袍长冠,腰悬佩剑,正是刘琦。

自从刘备任命他为“荆楚监军”以来,他便奉命镇守下邳。

表面上是收抚荆楚流亡之士,实则肩负更重的使命——

以刘氏之名,联结荆徐两地的人心。

进入城门,刘琦下马,抬头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城墙。

阳光斜照,砖缝间仍残留着旧战的焦痕。

他轻叹一声:“父亲在天之灵,或许该安了。”

随行的旧部张凯笑着道:“主公,

徐州人多富庶,下邳更是兵粮要地。

如今再添荆人旧部,日后可成一方重镇。”

刘琦摇头,

“我非为立镇而来,是为安人。

荆人漂泊太久,

若无一处可栖,纵有千军,也不过孤魂。”

数日后,阳光洒在驿馆前的空地上,微风轻拂着旗帜,发出猎猎声响。一面面旗帜依次展开,上面绣着“襄阳旧部”、“南郡义勇”、“长沙义众”等字样,这些旗帜代表着曾经散落在荆楚各地的残军。

这些残军听闻刘琦在徐州任职,纷纷拖家带口,千里迢迢地赶来。他们衣衫褴褛,行色匆匆,有的带着年迈的母亲,有的背着年幼的孩子,每个人的脚上都沾满了从山河千里踏来的尘土。

刘琦得知他们的到来,亲自前往城外迎接。当他看到数千人跪满了大道,呼声震天:“见荆州公子!”时,心中不禁一酸。

他快步上前,亲自扶起一位老兵。那位老兵年纪已大,鬓发皆白,膝盖因长时间跪地而微微颤抖着。

刘琦关切地问道:“老将军……您是哪军的?”

老兵哽咽着回答:“老朽是南阳中郎府的旧兵,曾随先荆州牧征讨襄阳。听闻公子在徐州重整旗号,老朽带残兵五十余人而来,只求一块地,能埋骨于荆楚名下。”

刘琦顿时泪目,

“你们不是流亡者,是荆州的根。

下邳不拒你们,

我刘琦更不拒!”

他命人在城外设义舍、分粟米、医伤病,

亲自抚恤伤兵,连夜安顿流民。

徐州百姓见此,无不传颂:“

荆人有主,刘公仁厚如其父矣。”

消息传到徐州城。

诸葛亮捧着奏报,对刘备微笑道:

“主公,刘琦行事有度,恩威并施,

荆人归心如潮。此人虽未有将略,

却能治民以德,实乃天助我也。”

法正却眉头微皱:“他如今威望渐重,

荆徐士人皆奉其为‘刘公’,

若他心怀异志,恐难制。”

刘备摇头,神色平和:

“我观琦公子,非逐权之人。

他若真能使荆人安,我愿为之铺路。

天下要归心于仁,不归心于疑。”

诸葛亮低声一叹,

“主公之胸怀,恐世间少有。”

当晚,下邳东城外,

刘琦设酒招待新归旧部。

帐中火光摇曳,

席间笑声与泪声交织。

“还记得当年在襄阳城下,

刘表公亲提长戟,与我们共守南门!”

一名老卒端起酒碗,泪流满面。

“那时的襄阳……唉,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刘琦举杯,缓缓说道:

“襄阳不在,荆州也不在。

但荆人的心若不灭,

何处不是荆州?”

众人皆愣。

有人问:“公子,那我们接下来何去何从?”

刘琦环顾四座,

神色忽然变得坚定。

“徐州是我们的新家。

但终有一日,我们要回江水之南,

让荆州的旗,再度飘扬。”

众人一时间寂静,

继而齐声高呼:“誓随刘公!”

翌日,刘琦登上下邳北楼,

眺望着远方的泗水,

河水奔流不息,像命运的洪潮。

一名文士上前禀报:

“监军,今日又有三百余荆楚士民入城,

襄阳、江夏、南郡皆有旧人来投。”

刘琦微微一笑:“

那便再建义舍三所,

不必问来历,只要愿归心,皆可安顿。”

风拂过他的衣袖,

他回首望向天边,

心中隐隐浮现父亲刘表的声音——

“荆州,终不该只是疆土,

而应是仁心之州。”

刘琦缓缓闭上眼,

低声道:“父亲,儿子在做到了。”

邺城的春夜,总是带着一丝未散的寒意。

宫墙后的梧桐叶初展,细雨从屋檐垂落,

敲在铜兽口的滴水槽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曹昂披着青袍,立于殿廊下。

夜风微凉,烛火摇曳。

一名传令官匆匆跪下,

双手捧上一封密报。

曹昂接过信,拆开蜡印,目光一扫,神色便沉了。

【密报:徐州下邳,刘琦自任荆楚监军,旧部纷纷来投,荆人心向,号称‘刘公’。

刘备礼之甚厚,诸葛亮屡往来书信,疑有共谋。】

烛光映在他的脸上,

眉眼间那股温和之气渐渐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继承自父亲的一丝冷峻。

他沉声道:“传郭淮、陈群、司马朗入府。”

在邺城相府的偏殿里,明亮的烛光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陈群手持一卷竹简,正聚精会神地翻阅着上面的情报。他的眉头微皱,似乎对其中的某些内容感到十分关注。

在他身旁,郭淮身披重甲,笔直地站立着。他的神色严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陈群手中的竹简,仿佛能透过那薄薄的竹片看到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司马朗则静静地坐在一旁,他的目光清冷而锐利,宛如寒星。他一言不发,但从他那微蹙的眉头可以看出,他对于陈群所看的情报也有着自己的思考。

曹昂背负着双手,站在房间的中央。他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高大,他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偏殿中回响:“刘琦此人,本是刘表之子,按常理来说,他在刘表死后应该是无立锥之地的。然而,如今他不仅能够收拢旧部,还得到了徐州作为安置之地,并且深受当地百姓的拥护。如果说这背后没有人在暗中扶持,你们相信吗?”

陈群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简,抬起头来,与曹昂对视一眼,然后沉声道:“若不是刘备在背后默许,诸葛亮又怎会让那些荆楚流亡之士都归附到刘琦的麾下呢?刘琦此举看似是施行仁政,实则是为徐州筑起一道防线啊。”

郭淮低声道:“我听闻下邳义舍连三十余所,

粮饷多出自徐州府库。

若刘备无意图事,岂肯动如此财?”

曹昂点了点头,

“刘备与刘琦,皆刘氏宗亲。

若曹魏不察,此二人一合,

便是‘汉统’之名再起——

这,才是真正的危险。”

司马朗从容开口:

“公子,若真要制衡,

不宜以兵。

徐州安民未久,刘琦尚未成势。

我建议——以恩夺之。”

曹昂目光一动,

“你是说,笼络?”

司马朗颔首:

“刘琦心性温厚,仁义而多愁。

若以朝廷之名召其入京,

以‘复荆旧地’为名赐官,

他必感恩图报。

如此既断刘备之臂,

又得其心。”

陈群沉吟道:“此策可行。

但须有人出使徐州,言辞要有分寸。

既要显朝廷之恩,又要让刘备无从推辞。”

曹昂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

“看来,这差事得我亲自去一趟了。”

郭淮大惊:“公子万万不可!徐州刘备,久怀疑忌。

若他起歹意,后果不堪设想。”

曹昂却摇头:“我若不去,他怎信我真意?

荀令公曾言——‘欲安天下,先安其心。’

今日之事,非笔墨能解。”

众人散去,堂内只剩烛光与雨声。

曹昂坐下,取出竹简重新细看密报,

一页一页翻过,心中思绪翻涌。

“刘备,诸葛亮,刘琦……

天下的局势,又要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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