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袁绍求和公孙瓒(1/2)
易京的高台在朔风中矗立,像一头沉默的巨兽俯瞰着旷野。公孙瓒披着玄色披风站在最高层的了望塔上,手中摩挲着一枚磨得光滑的铁环 —— 这是他当年在幽州与鲜卑人厮杀时,从敌将头盔上掰下的战利品。台下的城郭里,工匠们正将最后一批粟米搬进地窖,叮叮当当的锤声混着北风的呼啸,成了这座孤城唯一的声响。
自界桥、龙河接连败北后,公孙瓒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座用夯土与青石筑成的堡垒上。高台周围挖了十道壕沟,沟里注满了从拒马河引来的冰水,沟上搭着悬梯,平日里只容单人通行,一旦拉起便成了绝地。城内囤积的粮草足够支撑三年,甲胄兵器堆成了小山,连妇孺都在学习射箭,整座易京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型的战争机器。
“将军,袁绍的使者到了。” 亲卫的声音打断了公孙瓒的沉思。他转过身,寒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甲胄上斑驳的锈迹 —— 这位曾经纵横幽州的白马将军,如今眼底只剩坚冰般的冷硬。
袁绍的书信被装在鎏金函里,送到公孙瓒手中时还带着墨香。他展开绢帛,袁绍那笔力遒劲的字迹在眼前铺开,从昔日 “分着丹青” 的盟约,到界桥之战的 “小战大克”,再到如今 “释憾除嫌” 的劝和,字字句句都像带着钩子,想把他从这高台上拖下去。
“哼,本初倒是会说漂亮话。” 公孙瓒冷笑一声,将书信揉成一团。他想起袁绍在信里指责自己 “残杀老弱”“众叛亲离”,却忘了当年是谁在界桥用麴义的先登死士撕开他的白马义从;说什么 “释憾除嫌”,可易京城外那些密密麻麻的营垒,分明还在日夜打造攻城器械。
“把使者拖下去斩了。” 公孙瓒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亲卫愣住了 ——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是惯例,可看着将军眼中的寒意,终究还是低头领命。
使者的惨叫声从台下传来时,公孙瓒正低头看着城郭里忙碌的身影。他下令将所有百姓都迁入高台附近的营垒,男子十五以上皆编为士卒,女子则负责舂米织布。昔日繁华的易京街市被拆得只剩断壁残垣,砖石都被用来加固防御工事,连孩童都背着与身高不符的箭囊,在冰天雪地里练习拉弓。
“将军,袁绍的信里说,乌丸、鲜卑都已归附他了。” 谋士关靖捧着残破的舆图,声音发颤。幽州的胡族向来是公孙瓒的左膀右臂,如今倒戈相向,意味着他们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公孙瓒却指着高台上的蓄水池:“有水有粮,有箭有甲,纵使天下人都反我,我也能守到天荒地老。” 他想起年轻时单骑闯鲜卑王庭的壮举,那时的他从不知 “退缩” 二字为何物,如今困守孤城,反倒生出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他让人将袁绍的书信抄录多份,张贴在营垒各处。士兵们看着信中 “孑然无党”“甘恶名以速朽” 的字眼,反倒激起了血性。“将军待我等不薄,岂能被袁本初吓住!” 一个左臂缠着绷带的老兵振臂高呼,引来一片响应。
接下来的日子里,易京成了巨大的工坊。铁匠铺里火星四溅,每日能打造百张硬弓;窑场里浓烟滚滚,烧制的守城礌石像小山般堆积;连高台的顶端都架起了巨型弩机,据说能射穿三里外的铁甲。公孙瓒自己则住在高台中层的石室里,与士卒同吃糙米饭,夜里就枕着刀睡觉,铜镜里的鬓角虽已染霜,眼神却比年轻时更加锐利。
袁绍的使者再也没来过。易京城外的袁军营垒却日渐增多,像潮水般漫向这片孤城。偶尔有斥候从外围逃回,带回袁绍正在打造冲车、云梯的消息,公孙瓒便让人在壕沟里埋下铁刺,在城墙上泼洒冷水 —— 寒冬腊月里,这些水很快会结成冰甲,让攻城者无从下手。
某个雪夜,公孙瓒站在高台上,望着远处袁营的灯火连成一片星海。关靖递上一杯热酒,低声道:“将军,不如派使者去长安求援?” 公孙瓒接过酒盏,却没有喝,只是任由酒液在寒风中结成薄冰。“求援?这天下,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他转身走向石室,那里的沙盘上,易京被密密麻麻的旗帜包围。公孙瓒拿起代表自己的白玉棋子,重重按在高台的位置。窗外的风雪更紧了,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战,而这座孤悬于乱世的堡垒,正等待着命运的最终裁决。
洛阳宫的残雪还未消融,崇德殿的梁柱间仍透着料峭寒意。
刘协裹紧了身上的貂裘,望着阶下肃立的群臣,指尖在案上的奏疏上轻轻敲击。这份由董承领衔上奏的折子,已经在案头摆了三日 —— 请求册立其女为贵人,以充实后宫,辅佐皇家。
“董将军之女,温婉贤淑,德行兼备,确是贵人之选。” 侍中杨琦率先出列附和,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有些单薄。他偷瞄了一眼站在武官班首的董承,这位车骑将军今日穿着崭新的朝服,腰悬的佩剑擦得锃亮,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期许。
刘协的目光掠过董承,落在殿外那棵光秃秃的柏树上。自长安东归以来,洛阳城百废待兴,曹操虽以 “辅佐” 之名驻军城外,却将宫廷宿卫换了大半。董承是为数不多还能自由出入宫禁的旧臣,其女自幼入宫伴读,与自己也算青梅竹马,册立她为贵人,似乎是眼下最稳妥的选择。
“准奏。” 年轻的天子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传朕旨意,以正月吉日行册封礼,赐董氏金印紫绶,居承光殿。”
董承立刻跪地谢恩,额头磕在冰凉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臣女谢陛下隆恩!臣必誓死效忠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他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音,谁都听得出,这份荣宠不仅属于他的女儿,更属于在曹操势力夹缝中艰难求生的董氏一族。
消息很快传遍洛阳城。曹操在城外的军营里接到奏报时,正与郭嘉对弈。他扫了一眼传旨的内侍,随手将棋子落在棋盘上:“知道了。告诉陛下,军中事务繁忙,册封礼那日,我便不进宫道贺了。”
郭嘉捻起一枚黑子,笑道:“主公此举甚妙。董承想借后宫之力抗衡咱们,却不知这深宫之中,谁是棋子谁是执棋人,还未可知呢。” 曹操挑眉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他巴不得董承与皇帝走得更近些,这样才能更清楚地看清他们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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